这次“钢材换进口设备”是经过集体决定通过的,现在上面有人发话要追查责任,在座的都脱不了干系。
事情其实很简单:企业需要进口设备但手中外汇太少无法自行采购,报告打上去后一直得不到批复,现在自己想办法把问题解决将设备买了回来。
按说这是为领导减轻工作负担的好事,可上面的领导来了一句:不是不批是已经做了安排,现在你们这么干直接打乱了计划和布置影响了整体大局。如果大家都学着这样干、以后还怎么得了?
“杨厂长,这事你怎么看?”总厂厂长杜如风问道。
“上面既然有人发了话,我们能怎样?板子打下来我们只能一起挨了。”杨方平是主管技术的副厂长,是这次交易的主要负责人。
“这也太不讲理了,自己不干事,别人帮你干还不高兴。”俞明严朗声说道,他是这次交易的带头人。
“现在不是讲理不讲理的问题,这事不解决好,以后我们再想引进设备就那么容易了,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压一压、拖一拖你能怎么样?”主管生产的赵大海副厂长苦笑着说,
老俞这人一直搞技术、思想太单纯,现在这世道光靠讲理是行不通的。
“老赵说得在理。关键是我们手中的进出口权太小、留给我们的外汇更是少得可怜。”主管后勤的谭永丰副厂长说。
现在国家对企业控制得太死,牢牢把持着权力,诺大的江城钢铁厂实质上只不过是一个大型的生产加工车间而已。
原料供应、设备配置、产品销售等都由上级部门说了算。
赚到的利润中90%上缴国家,留给企业的不过是些零头,主要是用来给职工发工资和福利改善生活条件的。
“老谭扯远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如何处理这次事件?”杜如风不想就权力分配这事展开讨论。
他心里更清楚企业的状况——没有最基本的生产经营权,外面拖欠的货款达到几十亿元,在这种情况下上级仍命令继续供货不得减少,连最起码的商业底线都没有,还谈什么扩大进出口权力。
“要抗大家一起抗,不能让外人背锅。”俞明严厉声的说,
在倭国人面前大家都没有退缩,这次更不能退,这不是江城钢厂人的作风。
“老俞别激动,大家可没这个意思。”杨方平劝着说,
这种事真让外人替自己背锅,在座的几位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呢。
“现在的问题是,要找一个让上面满意的办法,保证不影响今后设备的引进工作。至于钢材换设备的事就停下来吧,给餐具公司造成的损失以后想办法进行补偿,再说他们一直由我们供应钢材,问题应该很好解决。”谭永丰说道。
九十年低初的国企干部对违约金这个概念只是听说过但没有真正经历过。
谭永丰按照国有企业之间惯有的处理方式以为打个招呼、说就两句这事就算结束了。
“只怕没还那容易,我们和吕建国之间好商量,但他和外国人打交道只怕没那么好说话。”俞明严摇头说,
他在德国呆过一段时间,亲身体会到德国人工作严谨,信守承诺的作风。
“这个倒不是大问题,据我所知,下面分厂的同志只是提供了一个采购清单询价,正式签合同的只是一小部分。说起来我们不要也算不上违约。”谭永丰认真的说。
“老杨,这事一直是你具体负责的,现在提出采购要求的有多少,正式签定合同的有多少?”杜如风问道。
“这次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