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种温暖,稍纵即逝。
稍纵即逝……
就觉着左肋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条铁头冰甲的黑鱼迅速在胸腔滑过,又从左边腋下呲溜一下钻了出去!
血,大量的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皮肉、骨头渣,紧随那条黑鱼喷涌而出!
口鼻中溢出数股污血,李元扑通一声倒在坚硬的石坡上,兀自挣扎。
周围的丁甲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丢了魂。
那一剑,从前胸刺入,洞穿后脊,紧跟着翻手一绞,从左胸横向划出,将那胸肋,连同垂下的臂膀,尽数削断!
这不是杀人,这是类似腰斩的酷刑。
即使身躯已断、心肺已残,但那头颅还有意识,还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看着自己胸肺俱裂,残破的身躯似断还连;莫过于看着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一点点地,被死亡吞噬。
李元真切地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当然,这也是他应得的。
在这地狱般的血腥气氛里,杨傲冷冷地看着来自地狱的恐怖刷白了那张看似老实忠厚的脸,直到它被一层青霜覆盖,像个深秋的冻柿子。
他旁若无人地将一丝血痕都没留下的断剑重新插入腰间,随手捡了块撕破的旌旗,擦干手上的血水,大步而去,头也不回。
那些丁甲早吓得屁滚尿流,谁还敢上前阻挡,都缩头缩脑往后直退。甚至几个胆小的已经立不起身,死猪似的被拖到一边。
……
且不说三百丁甲不需半晌就已折损大半,领头的李元、王都统,并四个彪悍手下,都罪有应得、呜呼哀哉,却说杨傲在山间夹道伏击得手,一举解决了来势汹汹的追兵,现在,断剑回鞘,少年回归。
走过那道缓坡,快步穿越一片杉树林,迎面来到一泓宝石蓝的湖边。
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正低头吃着青草,旁边十多步远,聚着两头黄棕色的骡马,似乎惧怕黑马,都矮着脖子不敢靠得太近。再过去十多步,临近湖边,支着用树枝简易搭成的火炉架,上面烧着锅热水,冒着缕缕白烟。旁边三三两两散落着数块磐石,其中一块低矮平整的,约有丈余见方,上面坐了两个人影,一白一红。
黑马机灵,先发现了杨傲,立即四蹄频动,扬颈欢鸣。那坐着的人影也转过脸站起身来,挥手招呼。
杨傲强忍住胸腹之间不断激荡的神息,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哥?……”妹妹杨若晴刚喊了一声,就已星眸含泪,哽咽难言。
“哥没事!别哭!”杨傲关切地轻抚那小巧、柔弱的肩头,又转头问那气色略有好转的张伯:“都还好吧?”
“承您的鸿福啊少东家,都无大碍。刚取了些干粮,烧了热水,勉强垫了肚子。马也不需多管,自己那边吃草。唉……遭罪啊!我个老朽惯常吃得下苦,可小姐金枝玉叶,何尝遭过这个罪啊……”张伯年老嘴碎,絮絮叨叨一通话,又像想起了什么事,哦哦连声,问道:“瞧我这老糊涂了都,那些追兵?”
“都退了。”
“哎呀还是少东家神勇啊!呃,莫怪老朽多嘴,只是不能陪您一起去,只有干着急的份啊!”
“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杨傲忽然觉着胸口发闷,好像有股强烈的热气要从丹田处涌上来,忙暗运神息,将其压住。
杨若晴对此并未察觉,只是仰着天真的微笑,忽闪着黑亮的眼眸问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