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柱香,帘子里面又钻出一位姑娘。十六七岁,鹅蛋脸儿,梳着抓髻,戴着一对耳环。也是身穿蓝色布袍,宽宽松松地看不出身材。来到半圆桌子后右边凳子坐下。男子又开始拉二胡,姑娘便取了梨花简夹在指缝里叮叮当当的敲,与二胡声音相应。右手拎着鼓,凝神听二胡节奏。</p>
忽然一声鼓响,那姑娘便出了声音。是字字清脆,声声婉转。如新莺出谷,如乳燕归巢。每句七字,每段几十句,语调或缓或急,声音忽高忽低,转腔换调处百变无穷,好像一切的戏曲腔调都从此而来,令人叹为观止。</p>
“这就是那绿娘子?”徐一平一脸震撼的问道,太厉害了。</p>
“不是不是,这是绿娘子妹妹,黑妞。她的唱法都是绿娘子教的,但比起绿娘子,她还是差的远了。你想啊,唱戏的这么多,这些年来,他们那个圈子里谁不学这个调儿?就连风月楼的姑娘们都学这个调调,可为什么只有绿娘子唱戏能让人晚上不睡觉都来看?”</p>
徐一平点点头,若确实如此,那绿娘子可真是太厉害了。</p>
正说着,黑妞唱完便回帘子后了。于是园子里面便活跃开了,说笑的、卖烧饼卖瓜子卖些零嘴的都开始吆喝起来,满园子都是人声。</p>
正热闹时,帘子后面钻出来一位绿衣女子。也就十**岁,瓜子脸白面皮,相貌也就中人以上。只不过让人感觉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半低着头出来,站在半桌后取了梨花简丁当了几声,又拿了鼓槌子轻轻点了几下。这才抬起头来,往台下看了一眼。清亮双眼如寒星、如秋水,又如宝珠闪闪发亮。左一顾右一盼,坐在墙角的徐一平心里一跳。</p>
她在看我。徐一平感觉得到。</p>
“她在看我!她在看我!”黄奇激动地抓着徐一平的胳膊,兴奋不已低声说道。</p>
“……”</p>
园子里的人不再喧闹了,就这一眼,满园子都是咽口水的声音。那绿衣女子轻启朱唇,唱了几句书。起初声音不大,却让人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然后嗓音拔了个尖儿,就像蹲在树上的老鹰直冲天际。徐一平心里暗暗叫绝。</p>
那女子嗓音在极高的地方依然能回转自如,几句之后,又高一层。接下来的三四句,一句比一句高。这让徐一平想起了小时候爬山,走过一片土丘,眼前是一片岭。翻过一片岭,又出现一座山。上了那座山后才发现一山更有一山高。</p>
这几句后,绿娘子的嗓音陡然一落,一句比一句低,一句比一句细。园中众人屏息凝神想要听清绿娘子口中的呢喃细语。忽然间那比黑妞嗓音不知道要婉转清脆多少的声音猛的一扬,就像坠入无边深渊的人长出翅膀一飞冲天,直教人心神激荡。</p>
绿娘子唱完,盈盈一礼,转身退回帘后。那尖嘴猴腮的丑男子站起身来,朝台下众人抱拳,也退回帘后。此时台下众人一片叫好喝彩声经久不息。徐一平感慨道:“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得。”黄奇在一旁不住点头称是,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位同龄人看法一致。</p>
两人离开后,黄奇把徐一平带到天监局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安排好徐一平后,黄奇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