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的军队就是在这样的焦虑中开始整队启程的,而此时他们的规模已经只有昨夜的七成不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士在夜中逃散了。
而虽然阮福源昨夜便已得到关于北方确切的消息,但想要趁着夜色遁走实在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而且髡贼似乎在夜中更利作战的样子也让他担心不已,是以撤军还是不得不安排到天明。
然而兵士们也早已失去了战意,那些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寨栅和营盘更丝毫无法让广南军再有防御的想法,当中军老营最先撤离之后,整个广南军的营地便已乱作了一团。
冲锋号便是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背嵬军与民兵从平原与山林三个方向逼了上来,虽然数量不多,却显得气势汹汹。
对于广南军来说,这一切都让人绝望。
南面既不可进,北方的归路也被突然出现的‘髡贼’截断,虽然拦截的人马不多,但观其阵列显系精锐,加之之前的一系列对阵,广南军早已失了战意。而西方的山上也出现了髡贼的身影,虽然不过也才三四百之数,但他们占据高点,仰攻既难,很快广南军便遭到了来自山上的火炮攻击,使那些兵士马上放弃了从西面逃入山中的打算。
眼下就只剩下了东面的海上还有一条生路,那里也的确停泊着不少用于转运的广南海船,有些甚至就是从海商手中征用来的,至于髡贼本身便善于舟楫的事实这些人大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谁也不会放着眼前的敌人不顾而去考虑可能来自海上的威胁。
但阮福源明白,海上可没有退路,驻足回首南面的澳洲棱堡越来越远,他心中五味杂陈。
还是身边亲侯赶忙提醒,“佛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臣愿率家丁殿后,殿下当以国家为重,速速突围北返。”阮朝文拱手道,语气决绝,他身后的阮有镒亦是同情。
阮福源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却听阮福渶也站了出来。
“儿子愿为父亲殿后,还请父亲速速北返,再有迟疑,恐有不测之事。”阮福渶说得大义凌然,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正牌的世子。
阮福源忽然有些感动,默默点了点头,便在一众亲侯的护卫下往北而去了。
此时枪声已经逼近,阮朝文带着家丁在附近一处土丘上指挥防御,他看得明白,髡贼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应对极快,硬是没有给广南的大股队伍有突围机会。
背嵬军的进攻让阮朝文对澳洲人的野战实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但目今看来却是晚了些。仅有的马匹全都给了阮福源的老营,阮氏家丁虽然能战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但局面如此,加之髡贼最大的一股就横生生挡在北归的大道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阮朝文一声令下,家丁们纷纷挥舞着刀兵藤牌,冲在了阮福源老营的前面。
枪炮齐鸣,广南兵不断倒下,不时还有来自两边山上的冷枪打来,即便猛入阮氏的家丁也很快招架不住败下阵来。但阮朝文冲杀的这一阵却给阮福源带来了转瞬即逝的机会,中军老营得以从背嵬军阵列的一侧冲过,他们甚至没有考虑过从侧翼包抄这股规模并不算大的髡贼便纷纷夺路而逃,只是部署在侧翼的机枪依然留下了上百的广南军尸体。
阮朝文见阮福源成功突围,也指挥着残余的部队往西面山中而去。
而在南面的战场上,失去了统帅的各营军士,就如待宰羔羊一般被分割驱散到海边的狭长地带上,有想夺船而逃的立即遭到了射杀,更多的则在大喇叭的声音引导中丢弃了武器高举双手跪在海滩上等待处置。
就在看起来大局已定之时,少年阮必成却发现了一个让他兴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