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一听,立刻就叹了口气:“不巧晚生了几年。”
“哎,我也晚生了好几年呢!”她抱怨道。
“再等等吧,”顾惜朝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弟妹总有当哥姐的一天。到了那时候,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雪大姐,威风堂堂的,岂不是快哉?”
“——噗!”
正掉眼泪的朱大块儿猛的一乐,鼻涕吹出了两个泡泡来,晶莹剔透还滴着水。小雪衣连忙从他身边跑开,齐相好更是捂着嘴巴,做了个将吐未吐的姿势。
在场的人都被他给逗笑了。
张炭忍不住看了看顾惜朝。说来也怪,从江宁到长安城,是去寻安定。可一路上,莫说俏皮话,八弟就连个笑脸也少见。从长安到漳州,是去舍生取义。他却见缝插针的插科打诨,几乎成了几个人的开心果。
赖笑娥笑着笑着,嗅了嗅早晨潮湿的雾气,目光突然变了:“喝酒呢?”
罗郗回道:“才喝了一点。”
“酴醣香?”
“是酴醣香,瞒不过大姐的鼻子。”
赖笑娥不由得兴奋起来:“可还有?”
“哈哈,这不多得是!”
酴醣香是出了名的好酒,赖笑娥好酒,怎么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们说着就往院子里走,和粗狂随性的「桃花社」不同,「刺花纹堂」雅致的让人心生柔软,翠竹和花树丛里辟出一条小道,主屋就在小道的尽头。
大屋很宽敞,有三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上好的酒菜,酴醣香这样的好酒,竟然开了四五坛。另有十来个人围着桌子,正在吃吃喝喝,一听见屋外的响动,这些人都起身了。
罗郗还未进门,便高声道:“「桃花社」的兄弟们来了!”
顾惜朝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果然如大姊所说的那样,都是些年纪轻轻的侠少。大的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小的看上去比小雪衣还稚嫩。
在路上的时候,赖笑娥曾与他讲过,这些人或多或少受过‘偏剑’敖曼余的恩惠,堂主‘江雪剑’罗郗更是敖曼余唯一的传人。敖曼余这个人,是个大名鼎鼎的剑客,但是他大名鼎鼎的不是他的‘偏激奇剑’,而是他的不识抬举。
他的行事作风总是惹人生气,朝廷里有人请他做官,他不仅不为所动拒绝了,还把那人羞辱了一番;「七帮八会九联盟」招揽于他,他不仅不知好歹的推掉了,改日还专门的多管闲事,给他们添堵增麻烦。就因为这个,他的名声始终不好,虽然他确曾仗剑管了不少不平事,帮了不少可怜人,但他帮的人都是无名无权无势的,他得罪的人可都是惹不得的。
两年前,「七帮八会九联盟」和朝廷一起围剿敖曼余,还抓了他的小相好,一个姓米的姑娘做人质。他每杀一敌,他们就割下那姑娘一块肉。为了救她,他反手一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怜的是,他死了之后,那干正道人士也没放过他的相好。他们一掌打碎了米姑娘的天灵盖,也算给她了一个痛快。
赖笑娥猜测,罗郗就是目睹了那场血战,才建立了「刺花纹堂」以承他的遗志,而「七帮八会九联盟」也是因为这个小帮派跟敖曼余的关系,才找借口,非得要灭了他们不成。
可是顾惜朝还有一个疑惑。
大家伙吃酒的时候,他端着碗,开口问罗郗:“我听说五年前,黄河泛滥,南方的富商和百姓筹集了六百万两赈灾的银子,尊师是押运灾银的总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