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这也算?张叹的眼睛都直了。他原本就不善口舌之争,现在说话只能靠写,更是争不过他。怪不得大姐都懒得同他辩驳,直截了当的把他的旧衣服给扔了,全做了新的;还给那母女两个买了各色的绸缎,剪成一丈一块的布堆,往屋里一扔,扭头就跑。原来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脾性,才非要弄成退无可退的样子,逼着人家收下来。
真怪,真怪。
张叹感叹着直摇头,说是读书人有风骨,但一家人都有风骨到了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更何况,现在的读书人,别说风骨了,有骨头的都算是难得的好人。
他摇着脑袋从账房里出来,往双桂街的木匠铺里走,打算学习大姐的法子,先给桃儿订一套酸枝木的家具。打套家具花费的时间不少,等弄完了,小姑娘也就快出阁了。
顾惜朝不知道张叹的想法,但他也关心桃儿。
上一世的此时,他还留在南边读书,入冬后才在老师的催促下回去过年,可到家的时候,家早就没了。桃儿也好,柳姨也好,他认识的人也好,都叫一伙流窜的马贼杀得干净,大火一烧,尸骨无存。这一辈子呢,他没心思读书了,早回去有早回去的好处,起码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家人。离开北边也好,来到长安也好,其实都是避死。京兆府是个好地方,十几年后金人入犯,也没把这里怎么糟蹋。
至于「桃花社」里的东西,拿和不拿都在一念之间。他用本事来偿还人家的情义,按道理,出漳州的路上就已经还清了。现在他管的东西里,本应该有他的一份,这也是他用本事赚来的。
但是柳姨不愿意。她觉得这种做法和那些大帮派里的蛀虫没有区别,根本不是真心要和人家相交,而是要贪图人家的好处,迟早要出事端。既然柳姨不愿意,顾惜朝也就随她的意思,反正冻不到又饿不到,他早就没有雄心壮志了,就这样混混日子,囫囵活着倒也不错。
他学着张叹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立马又被自己逗笑了,捂着嘴巴不住的摇头。
「桃花社」的人都很有意思:齐相好精明,张叹老成,刀下留头耿直,小雪衣率真,张炭有点小智慧,朱大块儿憨厚的叫人发笑。至于大姐,大姐是他见过的最坚韧的女子之一,就像木棉树上开的花,颜色那么艳,好像能把天地烧穿,摘下来却恰好可以放在手上,是捧在掌心的大小。
天天和这些人在一起,有再多的忧愁也会给带歪了。他想起前天和方振眉说过的一段话:
方振眉问他:“你既然师从公子襄,为什么不用刀而用剑?”
顾惜朝道:“我也会用刀。”
方振眉却皱眉说:“所以你用剑的时候还有用刀的习惯,用刀的时候却还想着用剑。刀和剑的差别就像天和地那么远,总是这样下去,你的武功就很难再精进。”
顾惜朝思索了一会儿,回答说:“那我以后就只用剑吧。”
方振眉奇道:“公子襄的本领你不要了吗?”
顾惜朝的回答简直像个白痴:“可是我只有一把好剑,没有好刀。而且我的剑不止好,还很美。”
这真是个十分「桃花社」的答案,方振眉怔了一怔,没忍住就笑了出来。顾惜朝也笑了,但其实他想的却是:
方振眉的剑法远在公子襄的刀法之上。方振眉的剑法习自萧秋水,公子襄的刀法习自柳五,而萧秋水的剑法远在柳五的刀法之上。他既然要钻研武学,为什么不学更好的那个?另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是,他与柳五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