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有些凉,用些热浆吧。”他倒了一碗豆浆,劝解道。
“好。”
苏梦枕没有回绝,豆浆冒着热气,桌上还摆着几个小巧的蒸笼,几碟清脆的小菜。他们本来就是出来用餐的。楼子的势力发展的越快,各方出现的麻烦也就越多,纵使他性情坚毅,难免也会被琐事压得发闷。所以有时候,他会花上几个时辰进城走走,或吃些东西,或到处看看,这样特殊的放松办法十分有用,他从城内回去,心情便能安宁上很长时间。
“饭菜可能有些凉了,要不要再去叫一份?”
“不用了,还是温的。”他很快站起身,从窗前走到了桌子前。
师无愧正好走过去将半开的窗子掩下去,把外面的雨隔在了外面。他做完事情,也回到了桌子前,想了想,抱怨道:“那人好生奇怪。”他本来想说无礼,但想起他临走时的拱手和道谢,又把到口的词换了。
苏梦枕抿着热浆,没有答话。师无愧很早就了解了他的习惯,知道公子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他遂合拢了嘴,也回到桌前,喝起了热浆。
大雨下过晌午,一直到傍晚才停。
雨停的时候,顾惜朝的脑袋已经晴明了许多。他坐在遇仙楼的台阶上,看着街上人来车往的热闹场面,身上还是湿哒哒的。雨停了,黏在一起的衣袖却不停的滴着雨,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坐着的石阶下就积成了一个水洼。
这就是张炭见到他时的样子。
“怎么,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张炭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他从台阶上拽了起来。遇仙楼的活计早就在后面瞅着顾惜朝了,谁家的门口做了个乞丐都要影响生意。但他虽然落魄,斯斯文文的看着又不像乞丐,活计这才犹犹豫豫的没有赶他离开。
顾惜朝裂开嘴,露出了一个笑脸:“洗了个冷水澡。”
“冷水澡?”张炭吸了口冷气,“你从我走时洗到了现在?”
顾惜朝矢口否认:“哪有,雨才下了多久。”
雨下了一天了!张炭气的胸口都疼了,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抓着顾惜朝,从酒楼外面小跑进了酒楼里,张口就吼着小二去买新衣服。这一身水里捞出来的行头哪还能再穿?就他这单薄的身子骨,不得病才怪呢!
等他强压着顾惜朝把新衣服换上,又给他管了半壶的姜糖水,方才有空歇下来,小心翼翼的问:“我听说有的地方使些银子就能改了户籍,八弟你想科考的话,咱们也能试试?”
张炭问的不是他想的事,但顾惜朝的眼眶仍然是红的:“……我不在贱籍。”
“那,那回事?”张炭傻眼了。
顾惜朝笑了,苦笑:“迟早要叫人发觉的。”
张炭不明白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试,”他只是摇头,“我没有想念了。”
顾惜朝却仰着脑袋,问他:“五哥,你请到艳芳大师了吗?”
“请到了,”张炭闷声道,“和尚愿意替方振眉解毒,但是他不愿意去找温暖三。他说自己是和温家一刀两断了的人,破门的时候,还是温暖三做的见证。”
“可他不是温暖三的儿子?”
“儿子也一样。”
“骨肉亲情也断了?”
张炭点点头:“出了温家的大门,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他说的非常自然,显然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反而是顾惜朝这个从来没有父母的人,对此略有些微词。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沉吟了片刻,又问:“那咱们何时动身?”
“等和尚过来的。他要跟京师的兄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