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掌一掌未空, 全数击在了战聪聪的头上, 每一掌都带着齐相好十二分的力气,足够撂倒一头沙漠里奔驰的骆驼。
战聪聪遭了这当头三掌,当然吃痛。可他也只是吃痛,顿了一顿, 便惨嚎着抓向齐相好。齐相好却觉得自己是劈在了一块木头上,木头挨着泥土, 一掌才下去,力道就自个泄了。不过好在疼痛难当的战聪聪红了眼睛, 全力扑向齐相好, 给了白欣如一丝脱险的机会。
她从战聪聪的腋下钻出来, 正巧看见战聪聪与战貌貌这对兄弟联手将齐相好锁在一处角落, 一人抓向他的腰眼,一人抓向他的眼睛。
白欣如急得大呼道:“三哥小心!”
齐相好听见了她的呼喊, 心中满是无可奈何。他轻功虽好, 却因前路被锁, 背后是墙, 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眼见就要血染当场。
眼见战聪聪那枯树枝般的爪子就要沾到齐相好的眼睛, 白欣如下意识的侧开了脸。可她等了两息, 并未听见预想中的惨叫, 又因原本拦在她身侧的「生癣帮」全都一动不动的怔在当场, 她才蓦然回头,却惊见那两个山魅木鬼一样的左右护法,一人捂着胸膛,一人捂着喉咙,摇摇晃晃了几下,一刹那间,轰然倒地。
看样子,竟然是死了。
不仅是她愣住了,「桃花社」、「刺花纹堂」、「生癣帮」、「多老会」,但凡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觉震惊。
“……老八?” 齐相好似是梦呓的喃喃道。
与旁人不同,刚刚生死一刻的瞬间里,他把眼前的事情瞧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一把璀璨得令人心动的小斧犹如燕子掠水般的从天而降,轻巧的割破了战聪聪的喉咙,又拖着五色寒光,一个回旋,划过战貌貌的胸膛。
他们好像伤得很轻,因为那样精小的飞斧,本来不该夺人性命的。
可惜他们恰恰死了。
如今,这把小斧被顾惜朝握在手中,邀功似得晃人眼睛,一滴血都未曾沾上。
「生癣帮」的副帮主战渺渺吸了一口气,骇然道:“你如何知道他们的罩门?!”他如临大敌的盯着顾惜朝手里的飞斧,隔着一层厚厚的斑癣,还可以察觉出他脸上苍白如蜡。
他一言吼出,在场的「生癣帮」弟子全都打了个哆嗦。盖因「生癣帮」一向不靠武功招式对敌,他们只靠生癣功,生癣功练到极致,刀剑不入,内力不侵。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能立足于不败之地,谁还愿意把力气花在旁的地方?
然而,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毫无破绽的功法,生癣功也是如此。
仿佛是为了天下人着想,这门功夫练得再久,斑癣也总有覆不到的缝隙:战貌貌的在胸膛,战聪聪的在脖下。顾惜朝的小斧头玄而又玄的蹭过这两道缝隙,一招之间,轻杀两人,怎么能不让活下来的弟子毛骨悚然?
顾惜朝一挑嘴唇,微微笑道:“我是看出来的。”
他又望向战渺渺,眼睛中好像有光在流转:“那个……”
战渺渺把视线从斧头移到了他的脸上,那张白净的脸上挂着期期艾艾的笑意,和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没什么两样,他再看了一眼那把杀害了自己兄弟的小斧,只觉得背脊里有一股尖冷的寒意,缓缓的升上脑子。可顾惜朝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他硬着头皮,绷紧了皮肉,不敢先动手。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等去,顾惜朝只吐了一个字。
“——杀!”
这书生鬼魅般的身影已经飘出了茶肆,在他飘出茶肆之前,他的小斧就已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