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田鸡闻言,瞪眼悄声道:“难道,便是只有你能想得到?!别人就不曾试过了?!那广平李氏的数十人,在年前那剑柄遗失之后,便欲设法到此偷回去!他们,便是进了这密林,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有人说,那李氏族人是教猛兽吃了,也有人说,是在里面教那不死妖的阵法困住,生生饿死了!谁知道呢?!你愿意进去,便去罢!我不拦你!我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去了!”
贼田鸡说罢,忽闻得身后一人沉声道:“那咱们,咱们便这么回去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苍苍老者。贼田鸡瞪了瞪眼,叹息道:“经了这一路,我算是瞅明白了!再好的宝贝,都没有这身家性命重要!我贼田鸡,活了半辈子,心计算尽,却还是潦倒至此。总归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我也想开了,便是我大富大贵了,又能如何?!”
说到此处,贼田鸡回身望了望,叹息道:“罢了,罢了!这什么宝贝,我也不要了!我生在齐地,自幼以来,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这出来得久了,我现在开始想我那黑瘦的老婆子,想吃她做的热汤面了。”说到此处,贼田鸡又叹息一声,喃喃道:“你们愿意在这里,便留在此处罢!我到底是贫苦人,离家久了,那黑瘦的老婆子,便要没了吃食,我也该回去了。以后,我每日侍弄侍弄庄稼,喝喝热汤面,又有什么不好?!”他一边嘟囔着,再不看众人,只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慢慢下山去了。
那秃顶的高大汉子皱皱眉,看着贼田鸡的背影,叹了口气,向余下众人道:“这小子,总归是没什么出息了!既然此处不通,咱们还是去那西面的山顶看看罢!倘若再没了别的去处,咱们再去那菩提顶不迟!”众人闻言,均是深深点头。说话间,众人便又迈开步子,慢慢下到半山腰,再向那西侧的山顶行去。
万春谷的山,非但陡峭,而且极高。虽然上山各有羊肠小道,众人体力也极好,但众人自清晨上了东侧峰顶,废了大半日,又爬上了北侧峰顶。待众人磕磕绊绊的,接近了西侧峰顶的时候,一抹残阳,已然将西侧峰顶映成了金黄一片。众人有了先前教训,待将要行至峰顶前,便已然小心翼翼,隐匿在羊肠小道边的低矮灌木丛,慢慢靠前。
这西侧峰顶,羊肠小道的尽头,便同样是一块巨石。巨石微白,在残阳的映衬下,却呈现出一片微微发红的黄色。饶是如此,那石上大红的“禁地”二字,却愈是显得醒目。在众人看来,这“禁地”二字,便愈是显得触目惊心。此时,众人已然接连遭受两次威吓,心下早已有了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味。
众人隐在灌木丛,抬首向巨石边上看去,但见巨石边上,立了头打着嘟噜的矮脚小毛驴。此刻,小毛驴的背上,正俯首趴着个一身宽大紫衣的少女,这少女头上,覆了个与衣同色的紫色罗帽,看不清其样貌。其人,自然是赫连延的小师妹——藏晴儿。
那驴儿打着嘟噜,鸡蛋般大小的双目不停转动着,耳朵亦是上下摆动,似在倾听一般。这驴儿之一番举动,在众人看来,便似是刺探他们的动静一般。这驴儿的眼睛每转动一次,耳朵晃动一次,甚而这驴子呼吸急促一声,他们便要提心吊胆一阵儿。
因为,他们决计不信,这紫衣少女便是趴在驴背上睡觉。这番情景,倘若置于别处,是再正常也不过的光景,在他们看来,便是最大的不正常。在一个处处反常的地方,所有的反常,便算是常态。而极其正常的一幕,便要算是最大的反常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