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慕容千踪招呼那一众吐谷浑兵士,将叶娟与那幼儿放到帐后的马车上。叶明见状,欲将叶娟留下,但看她满眼含泪的坚定模样,是非得跟着慕容爽不可了,遂只得作罢。慕容朱与慕容白见状,便即闭眼,喘息一阵,眼看已然命在旦夕了。待那一众吐谷浑兵士来扶,慕容朱缓缓抬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声音苍老,向慕容爽嘶声道:“公子,好走!”说话间,便与慕容白二人挣扎着,一寸一寸向那谷边的悬崖挪去。
他们知道,此番带上他们,只能拖慢慕容氏行进的速度。既然他们再无力为慕容氏做出贡献,他们的使命便已然完成了。使命一旦完成,他们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慕容朱、慕容白二人,一个侧卧,一个平躺,缓缓向前挪动着。他们每向悬崖挨近一寸,身后的雪地上,便多一寸红雪。剧烈地疼痛,使他们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带着无比虔诚的神情,便好似要将自己献祭一般。
二人慢慢靠近崖边,没有稍作犹豫,便自悬崖直坠而下。没有呼号,没有挣扎,好似他们本来便是尸体一般。叶明等人见了,亦是禁不住皱眉摇头。这种执念,实已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了。在慕容朱、慕容白坠崖的瞬间,慕容千踪、慕容爽齐声跪地。那慕容爽跪下,将那幼儿拉到身前,亦是教他弯下膝盖,为他慕容氏的两位遗老送行。身后吐谷浑兵士及众牧民,亦是应声而跪。待隐隐的落水之声传来,慕容爽等人缓缓站起,在众牧民的哭嚎声,迈着沉重的步子,簇拥着马车渐渐远去了。那沉声不语的赫连安见状,复又侧首看了眼萧琳,便也负了那玄铁重剑,踹雪去了。
叶明皱眉,看着慕容爽等人的背影沉声不语。良久,他缓缓收回目光,在众牧民无尽惶恐的注视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众牧民的眼,他便是恶魔,便是发了慈悲的恶魔,也依旧是恶魔。此时,叶明欲要下去找寻杨玉儿的尸首,却哪里敢再离开武功尽失的人分毫?他颤着腿,走到那悬崖边上,看一看崖下的光景。此时,一弯娥眉月已然早早沉下,那当空稀疏的星光,决计照不到深幽的涧底。
叶明长叹一声,将那已然推倒的毡帐复又撑起,将那已然教风雪熄灭的炭盆再度又点燃,将萧琳、萧秋野、妖妖身上覆了厚厚的毡子取暖。方适时,飞雪又起,冷风如刀,似是要将这夜发生的一切,尽数埋葬了去。然而,发生的,已然发生了。注定失去的,也再难以回来。彼时,四下人声断绝,寒雪掠地,冷风呼号,远甚呜咽之声。
第二日,暖阳初升,风雪略定。叶明呆呆的蹲坐在帐外,扶长剑,守了人一夜。待众人药力渐去,起身开门之时,叶明已然教风雪堆成了雪人。见萧琳自帐走出,将他身上的积雪纷纷掸去,叶明微微回首,叹了口气。萧琳见状,上前慢慢将叶明扶起,抓住他寒凉的,柔声道:“明哥哥,晴儿姑娘,哦不,玉儿妹妹她……”
叶明闻言,又流下泪来,他牵挂了许久的杨玉儿,此刻终于不用再牵挂了。只不过,这代价,却是谁都不能承受死别。良久,叶明复又叹息一声,回首向妖妖道:“萧前辈,玉儿她,她是怎生入了万春谷的?”妖妖闻言,顿了顿,叹息道:“是一路跟着延儿的峥儿,将出走的晴儿带回了万春谷。后来,师父医好了她的喉疾,晴儿便能说话了。只是她说,不能再以本面目见你,要将对你的情义尽数忘却,便拜在了我门下,改名作藏晴儿了。”说到此处,平素铁石心肠的妖妖,也不禁叹息,抬反复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