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湃肿着一双熊猫眼,低头。
潘事佛揉了揉手腕,怒视汤沛霖:“死两个日本警察不算大事情,可事先我再三叮嘱,陆军参谋本部、宪兵队、警视厅正挖地三尺找我们,这可倒好,他们还没找上门来,咱们自己又主动出击找茬!”
“曾湃他不也是出于自保嘛,”汤沛霖摇头继续劝解,“那俩警察若不是盯上了他,也不至于被踩死不是?再者说了,曾湃也总不能乖乖的被他们拷走,让他们大刑伺候吧?!”
“他压根就不该去那种地方!”潘事佛语气有所降低,却仍怒意未消,指着曾湃的熊猫眼,“整天除了嫖,就是赌,除了赌,就是嫖,啥时候非得累死在日本娘们儿肚皮上不可!”
“我这不也是抗日嘛……”曾湃哭丧着脸,才三十出头就有了抬头纹,原本英俊的脸孔,因为挨揍,居然显出些许的剽悍冷峻,颇有些英勇气势来,只是话已出口就本相暴露,“我赢的是日本人的钱,玩儿的是日本的女人,我慷慨激昂,我为国呕心沥血的赌钱,我为国不辞劳苦的操日本妞,我披肝沥胆,我赤胆忠心,我精忠报国,我茹毛饮血,我是忠臣良将,我治国安邦……一句话,我……何错之有?”
“我说曾湃,先消停会吧,你也算是母牛烤火,牛逼烘烘了,”潘事佛拍了拍曾湃的肩膀,笑问道:“我咋觉得你赌钱是为了筹集嫖资,**是为了纵欲,老爱拿家国情怀说事,听起来不伦不类且不论,好像你总是忠心耿耿,俺们倒成了陷害忠良的奸佞小人……”
曾湃想要开口狡辩,一看潘事佛粗犷的脸和雄厚的胸膛,“噗嗤”一声笑了:“我说老潘,我要不是得罪了人,在上海站不住脚,早回去了,咱现在龙游浅滩,在北海道寄居一隅,工作之余有个消遣,也算不上是啥万恶不赦的毛病吧,况且,咱赢得都是日本人的钱,积攒的差不多了,回国支援抗日,咱干日本妞,可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咱也是为中华儿女出口恶气不是?”
潘事佛叹了口气,扑啦扑啦自己的大衣,对汤沛霖微笑:“老汤,你在军统认识的人里面,能连上线的,让帮忙打听下,军统情报站会重建不?如果重建,肯定会招人,我能加入不?”
汤沛霖微微摇头,抿了一口酒:“军统那帮人做事可不讲究套路,老潘你要真想和日本人死磕,干脆去投奔**算了,听说日本的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前一阵子就是被河北的****部队给一炮打死的!再者说了,沈范投靠了日本人,东京情报站被人一锅端了,假使他们充足东京情报站,再来个沈范一类的人物,会怎样你趟这趟浑水又是何必”
潘事佛摇头微笑不语。
汤沛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觉间酒瓶已空。他摇了摇酒瓶,站起身子看着愁眉苦脸的曾湃:
“我觉得呀,老潘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应该低调行事。赌场啊,妓院啊那种地方,耳目太多,还是少去为妙,再者说了,你那身子骨也该消停消停了,整天里不是通宵狂赌,就是在妓院一住好几天……可别为了犁人家的地,把自己的家伙事给用坏了……”
“你再多喝二斤酒,你的肺痨就治好了!”曾湃白了汤沛霖一眼,满脸的揶揄之色。
汤沛霖有肺病,每天都咳嗽,曾湃就嘲弄他是肺痨。
潘事佛看着汤沛霖手里拿着空酒瓶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曾湃,摇头苦笑,健步出门。
北海道大学。
潘事佛手里提着两盒玄米茶和一把伞。
“潘叔,你好,辛苦你啦!”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青年缓步走来,经典的娃娃一样的笑容在他朝气蓬勃的脸上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