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蹲下身,难得温柔地抱起了小香猪,神色沉默带着隐隐动摇。
他抚着小家伙身上的鬣毛,“你是想安慰我?”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可要是我什么都不做,李牧当真打进这邯郸来,就什么都晚了。”
“我没做错。”
“我只是想站在跟他一样的高度上。”
“我只是想偶尔试着当好一个君王。”
“现在,他不要你,也不要我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是不是?”
“他每次都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可我做不到。”
“我明明那么……”
赵迁说到最后一句话,却倏地顿住,停了下来。
口舌缄默,好像整座飞花宫殿都陪着他一起相拥孤灯深光下的冷峭沉寂。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
你说他为什么永远都不知道。
赵迁记得。一直记得。
小的时候,他也爱跟在赵嘉的身后,一手捏着蜻蜓,两条小短腿在湖堤旁使劲追逐着,叫那人,“王兄!王兄等等窝!”
在他眼中,赵嘉永远温和文雅,永远睿智明/慧,永远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太子,好王兄。
在他还未长大成人前,赵嘉待他大概也是亲近的。
每每会抱起他,抽出百忙之中的时间陪他玩闹。捉蝴蝶捉蜻蜓,或是漫无目的的追逐奔跑。
从来就无所谓什么乐趣,只是有着那人陪伴。一切就成了光。
父王看他俩兄弟情深,还赠了只小香猪,叫他俩好好抚养,日后养大了,就给他们重赏。
他俩起名时,生了分歧。他想叫小香猪饭桶,王兄却笑说不如叫他三弟罢。
他瞪了眼,不行,王兄的阿弟只能有我一个!
那时,鸟栖枝头,风吹落花,迷煞人眼,一切还都稚嫩得很。
可一切都在他长大后变了。变得彻底。
王兄不再亲近他,每每温和神色下都藏着疏远淡漠。叫他觉得心寒却无可奈何。
母后说,只要他好好表现,就能代替王兄当太子。
他不明白,当太子又能怎样呢?
记忆中永远妆容妖娆的母亲很久没说话。
然后抚着他鬓角,直视一字一句告诉他。
“当了太子,就能当王。当了王,你就能得到一切你想得到的!”
那时候他还小,还不懂其中曲折弯绕,不懂其中政治纷争,不懂其中权力分割。
他只弯着头,目光中带着单纯的希冀,那王兄也可以是我一个人的了吗?
母亲的神色似乎很是复杂。
最后拍了拍他的头,一身长叹。
你还真的是个傻孩子……
他从小就是个傻孩子。
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却也是个傻子。
傻得可怜。
满心希望当了太子,就能让开始疏远的那人回到他身边。
可最后,却是不知何时走向了只能靠争吵才能沟通的两厢陌路。
郭开来赵迁寝殿看着他防止他动摇决定时,看见那人毫无形象地抱着小香猪坐在地上,没哭也没闹,就是觉着没了魂,整副躯壳都是空空的。没什么神采。眉眼暗淡。
“怎么,公子嘉又惹王上生气了?”
他抱起那人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