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队长被邻居叫过来碾麦了,母亲便也去给说了一声,给几家邻居碾完接着便过来给她们碾了,接着又被另一家叫去了。这一场麦实在够她们母女俩累的,母亲便和邻居工换工,在邻居翻场、起场时去给人家帮忙,在自家翻场、起场时,邻居也来给她们帮忙,大劲过了,人家就走了。母女俩一叉一叉地将麦秸挑到场边上垒起来,因为次日还要碾麦秸。又一耙一耙地推、一扫帚一扫帚地扫,将满场混着麦壳麦芒和尘土等杂物的麦子攒到一堆,直忙活到天黑,都已变成黑人了、已累地精疲力尽了,如雪一下扑倒在床板上呻吟着说:“哎哟,累死啦,下辈子再也不当农民啦。”</p>
因麦子一拉到场里,人们晚上就得睡到场里看麦子、扬麦子,就都在场里搭上了帐子,母亲和如雪也不例外,晚上还得趁风扬麦子(也叫扬场),这些本来都是男人们的活。母亲在爸爸走后的第二年就学会了扬场,所以这事不用麻烦别人。</p>
次日碾了麦秸,接着就请大伯来帮忙递了麦秸垛,又忙了一整天。剩下的就是扬麦子晒麦子了。</p>
麦子扬出来晒几天就该入囤了,母女俩是一点一点连背带扛地将粮食入了囤的,往年是女人帮男人用架子车从旁边的坡坡拉回去的(坡坡也算是这里人们的交通要道,是从场里通往家里的一条较短的斜坡,每家都有)。</p>
接下来,在大伯的帮助下,才将玉米种到了地里(有牲口的人家麦一收跟身就种了)。化肥是母女俩从队长家拉的(队长家设了个化肥代x销点),玉米种子是从小卖部赊的。那天,大伯吆着牛在前面犁地,母亲在后面溜一圈化肥、点一圈玉米种子,如雪跟在后面打胡基,累地直喊腰疼。晚上,母亲盛了高高一小盆料,让如雪给大伯家的牛端了去。</p>
对这里的农民们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夏收和秋收,母亲知道自己没人没力气,种的玉米就少,够人吃玉米渣和给猪打料就行了。就秋里掰玉米、拉玉米、挖玉米杆还是将如雪累地怨天怨地的,母亲也累地胡发凶,没少训骂如雪,但看着从未下过这苦一直被宠爱着的孩子能帮她干这些活,还是觉得心疼,也不像对如玉那般恶毒。腾完玉米地,接着又种菜子、种麦子,这回,母亲借的是邻居家的牛,依然给人家牛端了高高一小盆料,化肥依然是从队长家赊的。</p>
渐渐的,冬就临近了,母女俩又到处扫树叶、捡树枝、攒柴禾,供冬里烧炕和做饭。这时,家里那头老母猪生了十个猪娃,这可解了燃眉之急,因为快过春节了,手里还空空的。母亲尽心尽力地将猪娃喂大,一次次带到集上去卖,总共卖了三百来块钱,就赶紧到处去结帐,小卖部的、药店的、磨面的、给猪打食的,因要给过年留上些,欠队长的光化肥就三百,所以只能先将拉麦和碾麦的钱给了,就这一共都把一百出去了,就人家队长和他媳妇还通情达理地说算了硬不收,母亲过意不去地说车要烧油,起码得开个油钱,最后人家少收了一部分。</p>
让人欢喜让人忧的春节眨眼就过去了,接着,春天便款款而来了。</p>
这是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春天了,和煦的阳光依旧普照着这个院子,院里那两棵树已长得枝繁叶茂了,白杨树挺着它笔直的腰杆,俨然一个不折不扣的巨人,头上那一条条积极向上的树枝已长满了绿叶,树叶随风互相拍打着,发出“哗哗”的响声,象一面面小镜子般闪着绿光。比它矮一头的洋槐树已挂满了一串串玉芽儿般洁白的槐花,散发着阵阵清香,这清香伴着蝴蝶的舞姿和着蜜蜂的合唱还有鸟儿领衔似的高歌、即兴般的伴舞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