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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灯火已歇,热闹了一天的画舫也终于变得安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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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声的天空里只高悬着一轮圆月,月光皎洁,仿佛给大地披上一层洁白的白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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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竹还没睡,他搬了把椅子放在船头,注视着远方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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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竹其实知道今天他给燕三娘说的那一番道理全是废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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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不是因为这些话,而是因为燕三娘,因为这些道理燕三娘全都懂。但是她怕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几十年来慕家从没有给画舫下达过哪怕一次命令,这样的日子很安稳,无忧无虑,就像是小鸟一般的快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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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算高尚,但却安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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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许早已忘了自己的宿命,忘了慕家祖地里那些仍然还在受苦受罪的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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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为了他们的富贵荣华而受罪的祖地一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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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已经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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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若是心已经凉了,就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就会变得无欲无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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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竹必须得让她紧张起来,最好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恐惧,恐惧有时候就是一切权力的源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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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许燕三娘习惯了她的快活日子,但只要慕家再次出现在她的心里,她就得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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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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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师姐又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静默的赏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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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也像我思念她一样的思念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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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甲也没有睡,他提着了一盏油灯朝慕晚竹走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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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在想什么呢?我见你一个坐了这么久。”慕家的声音很轻,不忍破坏安宁的夜。也许在这样寂静美好的夜晚里谁都会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很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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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什么。”慕晚竹听见声音,回头才发现了慕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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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甲摆上油灯,一屁股就坐在甲板上,他已有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暇,已有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好享受这样安静的夜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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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想燕三娘她们?”慕甲揣测道,“不管她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她绝对不敢忤逆李先生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