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绿色的波浪。几朵初春早放的紫色野花,在绿波中微弱而顽强地摇曳着。因为小壮看病的钱有了着落,红姐这段时间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们一路欢快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几十里路就甩在了身后。
路途中间我们休息了两次,在大堰底下找了个朝阳避风的地方,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因为小壮马上就要两岁了,所以必须考虑给他断奶了,红姐这次下决心把小壮放在家里一段时间,暂时不带回来了。望着小壮娇嫩的小脸蛋,听着他简单纯真的呓语,我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虽然自己和小壮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是这一把屎一把尿地带了过来,早就融入了浓浓的亲情,特别知道了他的病情后,我对他更多了一份娇宠和怜爱。
路过三红家所在的村子时,我在大堰上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座高大的洋楼。此刻,洋楼早已经张灯结彩,喜庆的鞭炮声噼里啪啦从那里传来,看样子他们已经提前过上节了。
“这家人家是干什么的?房子盖得真气派。”红姐随着我的目光望过去,不无感叹地说了一句。
“干什么的?村里的书记,现在家里开石膏矿。”我没有好气地哼了一声。
“怪不的呢?这几年都是这样的人发了财。”红姐收回目光,愤愤地说道。
“咱们车间的肖美花你认识吧?她家的地就被这家人霸占了,为这事我还找过袁圆,最后不了了之,也就赔了一点钱。”我随口说到了袁圆,心里不由地一阵发热。
“该怎么好好谢谢人家呢,她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红姐望着我,眼圈又微微有点泛红。
“过了节,我们抽空去一趟市里吧,到时候找到袁圆,当面谢谢她。”我怕红姐再流泪,赶紧安慰到。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了。
天气晴好,一路顺畅,中午时分,我们就快要到家了。红姐和我的家同在一个乡(过去叫公社),只是隔着一条大运河,分列运河两岸。我老家的村子吴姓居多就叫“下吴洼”,而她家的村子是殷姓家族世居的地方,因此就叫“大殷庄”,前年鲁南发大水时为了分洪炸了运河西大堰,红姐家的“大殷庄”受了灾,秋后水退了,水稻玉米也绝收了一季,红姐省吃俭用,整整帮了家里一年。
因为红姐要渡河回家,我送娘俩到了运河边的渡口,红姐抱着小壮,我帮红姐把车子推上了渡船,将后座上带的年货重新绑紧了,又忍不住亲了小壮两口。小壮摇晃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咯咯地笑着躲避我硬硬的黑胡茬。我原本坚持要送红姐过河得,却被她给拒绝了,只有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岸上。
正午的阳光倾泻在舒缓的春水上,潋滟的河面一片浮金跃银。开船了,渡工们脱掉上身的黑棉衣,有力地喊着号子,使劲地摇着橹,侍弄着斑驳的渡船,徐徐地朝对岸驶去。目送着娘俩渐渐远去,想到这次分别后,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小壮,我的心中忍不住有了种湿漉漉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