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仑念着念着只觉鼻头愈发酸涩,好似给人重重打了一拳。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她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脸色虽说依旧平静如常,可泪水却不知怎的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沿着脸颊滑落,最终被风带走,化成无数晶莹,消散在天地间。</p>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我才不稀罕。”奔走了许久后,云仑朝着天空喊道,喊完后,只见她取出巾帕擦了擦花了的脸,跟着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大声道:“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不喜欢是他的损失,该伤心难过的是他,你可不能难过,不然就不漂亮了。”说罢,云仑强行挤出个笑容,朝着西安府赶了去。只是这时身旁没有人,若是有人,便会察觉这笑容是何等的勉强难看,纵是哭丧着脸也决计比之要好看些许。</p>
俗话常道人走茶凉,云仑走了,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茶,胡圭辰蓦然间觉得周遭吹过的风怎生变得这般寒冷,明明正值夏日,纵是清晨按理这风不说灼热也该是带着恼人热意的,可偏偏感觉这风能透过发肤直浸骨髓。胡圭辰不由打了个寒颤,朝远处看去,云仑早已没了踪影,便是纵马经过时掀起的尘土也早已重又归于大地,变得和之前一般模样。收回目光时,胡圭辰觉得余光似是看到有什么异样,定了定神,原来地上多了件外衣,正是早上给云仑披着的那件,当下缓步走了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只是拾起外衣的同时心中像是掉了什么东西,或许这一切都是错觉吧。</p>
胡圭辰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云仑这样离去于她于己皆是是好事啊,不应该开心吗,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全心全意地去喜欢自己的师妹了,而且也不会再伤害云仑,不是很好吗,如今心中的失落,恐怕还是对云仑的愧疚吧,这愧疚,若是云仑今后有难,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此报答她的恩情。想到此处,胡圭辰这才觉得心中顺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堵塞,堵的像是连气都喘不过来一般。又胡思乱想了一会,胡圭辰猛地想到师妹还重伤昏睡不醒,自己却在一旁不知干这些什么,当即扇了自己一下,暗骂到没用的东西,快步走向了易岚。</p>
不远处,易岚静静地躺在地上安睡,双眼轻轻地闭着,犹如轻纱漂浮在空中,那般柔美动人,偶尔眉头微蹙,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带动睫毛轻柔地颤了颤,让一旁看着的胡圭辰的心也跟着颤了颤。</p>
“如能就这样长久下去该有多好。没有恩怨,没有争斗,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胡圭辰躺在地上,侧着头看着易岚,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就能将整个心给填满。特别是在外居无定所地漂泊了数个月之后,不能说尝尽了人间冷暖,却也体味到了百般幸酸,如今能够静静地看着她,对他来说就已是世间最为幸福的事了。</p>
“对于我来说,这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对师妹却是最为不公的了,难不成让师妹就永远这样昏睡不醒吗?胡圭辰有时候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将自己的幸福满足建立在自己最为敬爱的师妹的痛苦之上,也就亏你想得出来了。还好也就是你的胡思乱想,若师妹真被你咒的不省人事,你便是死百次,千次,万次也不足道。”胡圭辰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将脑中所想通通给甩了出去,不再去想,自个儿则是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易岚安睡,看这世间最美的图画。</p>
日头渐渐升至当空,饶是呆在树荫底下仍觉热意滚滚,胡圭辰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入手之时轻若无物,里边的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想是被云仑之前清理伤口时给用尽了。无奈笑了两笑,胡圭辰提起水壶朝着林间走去,方才休息时还隐约听得流水声,想来这溪流离自己这也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