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瓦是苦力活,雨母亲先请人挖好一个可装8000一10000片瓦坯数的桶状火窑,接下来便是自己的活了,挖上一大堆土,拣去树根、石头等杂物,再用锄头将土块敲碎,用筛子过滤、浇上水,从附近农户家借来耕牛,不停地在上面翻踩拌匀后,将其堆起来成一个长方体的巨大块状泥堆,百把斤的泥坨子在雨母亲手里一抱就起,动作干净利索。</p>
泥坯做好后每天从早到晚都就做瓦坯。常常是天还没亮,母亲就一个人起来,先用细钢丝大弓将泥堆切割成若干个小长方体,然后抱起一块平放在做瓦坯的池子边,再用细钢丝小弓在长方体泥堆上拉下一层薄薄的泥块,围在套了布衣的木瓦桶外面,并迅速将其拍实、抹平,修整成为一个精制的泥桶,将泥桶拎到屋外撒有锯沫的地上放好,拉出里面的木制瓦桶,轻轻揭去布衣,一个瓦坯桶就完成了。晒干后,瓦坯桶经手轻轻一拍,顺着既定的印痕破裂成为四片瓦坯,待到晚上,雨母亲才开始折瓦坯桶,把瓦坯堆叠在“凸”字形的土埂上,五六月份的天气里做瓦坯是最好的时节,因为温度高、阳光好,泥坯干得快,在烈日下母亲带着草帽,一做就是一整天,到晚上,从头到脚,尽是泥水点。由于做体力活,母亲每顿要吃一大钵斤把米的饭。她常对孩子说:“气力使了气力在,只要人勤快就饿不着。”</p>
夏天也是瓦匠最担心、劳累的季节,晴好的天气里突然下起阵雨,一坝子没干的瓦桶坯子经雨水冲淋浸泡,松软塌陷,只得捡到泥坯里重做,这样的一天算是白忙活了。到了收获麦子、稻子的季节,母亲得四处讨要麦桔稻杆来编织瓦坯遮蓬,那时天气预报不灵通,获取的渠道也没现在便捷。</p>
一天晚上,母亲刚躺下没多久,突然起了风,用来遮围蓬舍的塑料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母亲一骨碌爬起来,急促地把女儿叫醒:“娃儿,要下暴雨了,帮我照下亮,我把瓦堆盖好起。”</p>
坠来倒去的灯光下,母亲在暴雨中来回搬动遮蓬,一个人不好遮搭,用力盖得这边,那边却掉了下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把一大片瓦坯遮盖好。母亲被风雨吹淋,深夜发起了高烧感冒了,自己熬制了土方——辣椒姜汤,喝了一大碗才躺下。第二天起来,病还没全好,母亲照常做起了活来。</p>
瓦坯累积到一定数量就开始烧制,烧制前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搬瓦上窑,还得四处打听,哪家要翻新旧房,谁家要建新屋啦,就去请来做上窑的活,并且说清楚工钱只能用瓦片数兑换,因为当时是给不了工钱的,只有等瓦烧出来,按照市价把工钱折算成瓦片数让做活的挑回家。</p>
上好窑就开始烧制,烧制是最关键的了,之前的一切辛苦能不能有收获,就看这瓦片能不能烧好,烧成青蓝色的是最好卖的瓦片,青红色大家勉强能接受,全成红色那可是卖不出去的,不仅白辛苦一年,还要欠下工钱、坏了名声,最后还得卷着铺盖走人。</p>
烧制的那几天,母亲一直围着窑子转,不停地投柴火、浇灌水、察看窑烟。特别是晚上,眼睛紧盯炉火和烟囱,连打个盹的功夫都不敢错过,当烟囱的下半部一段距离看不到柴烟时,母亲迅速的把窑顶上的几个烟囱封堵住,立马向窑内灌水,每一个环节的火候都必须精确把握,环环相扣,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