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全家才开始吃饭,经过这一场争执,饭菜已经凉了。祖母亲手将那个大鸡腿盛进一个大瓷碗里,吩咐二伯母端到二堂兄的书房里去,这是读书人独享的特权!
吃了几口,曾祖母忽然转头对祖父叹了一口长气道:“洪福!”
“娘!”祖父连忙放下筷子应声道。
“你二弟又病的不轻,已经卧床不起,恐怕熬不了多久时日了……可怜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连一口饭都吃不到嘴,你叫人送些饭食去吧……”老太太说着便喉咙发硬,哽咽起来。
曾祖母口中所指的是她第二个儿子、祖父的亲弟弟萧洪宝,早年天公不作美,妻子、儿女相继去世,只剩下他一根光棍过活,因此村里人便扬言他是牛头马面脱生,克妻克子克女,是满门绝户的命,还有人说他住的房子是阴宅,谁沾着谁倒霉……
“是儿子疏忽了!刚才他们一阵争吵,将我吵昏了!”祖父低声说道,目光扫过几个孙子,问道:“你们谁去给二爷送饭?”
几个堂兄皆龟缩着脑袋,只装着没听见,二爷家的房子是阴宅,谁也不愿意惹上晦气。
祖父脸色难看,目光注视着萧秋寒,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裂瓜,你去给二爷送饭!”
萧秋寒心里腹诽不已,自己吃的最差,穿的最破,别人不愿意干的活都扔给了他!看祖父那脸色,他若出言拒绝,必然会惹得这老头雷霆大怒,自己的地位可无法与几个宝贝蛋子堂兄相比!
萧秋寒默默提起装着饭食的竹篮,出了院门径直往二爷家走去。
二爷家的院子坐落在高家大宅旁边,萧秋寒推开院门,只见两排茅草房,日久失修,破烂不堪,院子里蒿草丛生,冷清凄凉。走进卧室,里面家徒四壁,一张破旧的板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一动不动。
“二爷……二爷爷!”
萧秋寒凑近,喊了几句,二爷才睁开瞳孔凹陷的双眼,吃力地坐起来,他披头散发,面黄肌瘦,样子着实有些渗人,这让萧秋寒不禁感叹,真是一个凄惨可怜的老人!
“二爷,侄孙儿给你送饭了!”说着萧秋寒便将竹篮里一碗稀粥、一个烙饼、一点青菜摆在床头上。
二爷颤抖地用勺子喝了几口粥,双目无神地注视着萧秋寒说:“裂瓜,你二爷临死还有人送饭,不至于做个饿死鬼,死也瞑目了!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你拿着吧……”
说话之间,二爷伸手在枕头底下颤抖地取出一串铜钱,递到萧秋寒手里。
“身为侄孙,理应如此,岂敢贪财!”萧秋寒推迟道,拿这老头的钱实在让他于心不忍。
“老朽来日无多,身无长物,断子绝孙,这些铜钱留给谁?你是个忠厚孝顺的孩子,日后只要每逢老朽的祭日,在老朽的坟头添一把土,烧一把纸钱就够了……”二爷凹陷的眶滚落两滴浊泪,以恳求地语气说道。
“侄孙记下了。”萧秋寒深鞠一躬,估计自己再要推辞,老头要死不瞑目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二爷阴暗破败的院落,萧秋寒数了数铜钱,总共九百七十文,这应该是二爷全部的家当了,他便小心翼翼地将铜钱裹在衣襟之内,万万不可让祖母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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