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意?”
萧秋寒指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俗话说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有人群集聚之处,自然就有利可图!你便在街心挑一根三尺幌子,置上文案,摆上笔墨纸砚,与来往之人代写书信、或抄录书籍,或书写红白楹联,墓志碑文,或代为整理账目……每次收取个十文二十文,收入要比种田强上数倍!如此既不有辱斯文,又不失你读书人的体面!”
“你这是让我卖文鬻画啊……”二伯父眉宇一挑,嘴角一扯,难为情地说道。
“卖文?你能拿得出手什么?鬻画?你画只猫狗瞧瞧?”萧秋寒又忍不住讥讽道,“李白、白居易一字值千金,张择端、黄公望一画洛阳纸贵!要卖文鬻画你还没那个资格!”
二伯被挖苦得体无完肤,几乎要以袖掩面,那本眼高于顶的心气儿如同放了个哑屁,彻底泄得一干净,踌躇了一番,这才从一家熟识的店面里讨了一张破桌旧椅,摆上文房四宝,准备开张,倒也煞有介事。
不多时,二伯摊上招来两单生意,一个农家老妪要给远在几百里的汝宁府城的亲戚去一封家书,另一桩是一个汉子家中老父亡故,央求二伯父写一篇碑文。二伯父各收十文,如此二十文大钱收入囊中,这让他眉开眼笑,自忖以前如何没有发现这个生财之道呢?
“读书人吗,赚钱就是手到擒来轻易而举的!”
看到二伯得了一点蝇头小利便沾沾自喜横加炫耀的丑态,萧秋寒暗自呸了一声。
这个时代读书识字人毕竟很少,虽然这种代写书信的钱很好赚,但是究竟只是苍蝇脚蚊子腿的小钱,只能是落魄之时的权宜之计,不能作为长久的正经营生。
不觉间已是偏午时分,三人已是饥肠辘辘,虽然平日里都是日食两餐,但是今日收获颇丰,可以破例奢侈一回,便走进路边一家小吃店。
这店面颇为简陋,只用松木板横七十八地搭了一个窝棚,只有半间大小,门口挑起一大块黑不溜秋黄不拉几的油布,支着一个凉棚,摆放着一溜儿旧座椅。这是一家夫妻店,店面虽破,所幸夫妻二人却是干净麻利之人,见三人坐定,那妇人便喜笑颜开,一边利落地揩着桌子,一边地招呼道:“三位老乡,想吃点什么?本店虽小,却是各种风味小吃一应俱全!若是想小酌两盅,有上好酒肉招呼,若是想裹个肚圆,这家常小炒,包子汤面管饱!”
二伯父闻言,挺了挺腰杆,摆足了架子,正欲开口,萧父却抢先说道:“来三碗汤面吧!”
“好嘞!”那妇人爽朗地应了一声。
不多时,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端上桌来,这碗是后世只有在博物馆里见到的粗瓷海碗,比后世的钵子还要大,萧秋寒不禁暗叹这一碗面的分量真是太足了,还是古人实在。在后世食不过半碗饭的宅男而言,这碗面足够他们吃一天,不过古人食量很大,倒也正中胃口。
望着碗中汤汁飘着一层黄黄澄澄的油花,还加了几片绿油油的青菜叶,香气四溢,秀色可餐,这让近来不知荤腥为何味的萧秋寒顿时食欲大振,端起碗来居然吃的唇齿生香,滋味横生,居然吃得满身流汗,倒也痛快。
萧父为人粗犷,吃相也狼吞虎咽,粗犷难看,倒也津津有味,反观二伯脸色眉宇愁苦,只拿着筷子在碗里挑着,有一根没一根地往嘴里吊,口中不忘反复嘟噜道:“寡淡无味!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真不晓得你们如何下咽……若是有几口酒佐餐,最好不过!”
二人知道二伯的酒瘾犯了,只当充耳不闻,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