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坐了上去,黑隼抖了抖翅膀,回旋而下。
青铜楼宇,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铸成,从下方的六层六角形塔楼往上,便只用一根青铜大柱支撑,使得顶端的那一座楼宇,孤世独立,犹如独居云间。由于没有其他上去的方式,圣女们往往只能依靠特别配置的坐骑方能觐见。
此时,青铜楼宇的顶端,她那雪白的柔荑紧紧握着算册,骨关节愈发显得苍白。四周只有孤寂的风声掠过,她伏在窗棱边上,似乎有些乏力,眺望着远方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忽然,有一点亮光闪动,”难道,他回来了?“那早已沉寂多年似已枯槁的心,忽然有排山倒海的情绪袭来,她的肩膀一阵抖动,目光里,读不出是执念是冷静还是癫狂!白色的长发,随着她身躯的抖动,纷纷泄落下来,乱风猎猎鼓动那一袭银色的长发,一滴泪消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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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负责修筑河渠的竖目兵营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夜之间,十多名竖目士兵全部被毒蛇噬咬,中毒而亡。几日之后才被发现。而修筑河渠的平民,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全都不见了!
此时,负责案件的武长笃髯,望着军营内的惨状,忍不住掩住口鼻,冲出帐内干呕了几声。整个工地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士兵们横七竖八满面乌黑地或伏或仰。而抓来的平民,一具尸体也未能发现。难道都被蛇虫拖走了?武长笃髯狠狠地咒骂了几句,开始头痛,如此,这上报该如何写?
而此时,逆流河尽头,高山之上。族长绿松,望着被珠儿他们带回来的数百个拖家带口的平民,目瞪口呆。爬了几日山才到达山顶的他们,此刻衣衫褴褛,尘灰满面,每个人身上都血迹斑斑,显然是被殴打所致。
陈大婶心有余悸地紧紧拽着咬了一半的亢木(注一),带着大家”扑通、扑通“拜倒在地:”族长,请救救我们吧!我们居住在这乾阗玉珠山脚,勤勤恳恳,这些年来,却一直不得安生,时常被竖目兵抓去做苦力,如今,也不敢回去了!“
望着跪倒的平民们,族长眼中升腾起深深的怜悯,他想了想,缓缓道:”我树人一族,之前一直是处身世外的,当下,既然你们来了,这后山可容你们耕种生存。然而我琢璞大陆,多少受苦的百姓,老朽却无能为力,“说到这里,绿松族长似乎也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悲悯,旋即,他激昂起来,”此番乱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族也当尽我所能!“
此前桃姬的血泪之书,此时眼前流离失所受尽欺凌的淳朴百姓,一再触动着绿松那坚忍的内心。
目送银杏引着众人往后山而去,绿松才缓缓叹了口气,回头迎向修竹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年少的执着,有期盼与坚毅,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绿松拍了拍修竹的肩膀:”好,我准许你与珠儿、子为下山。但你们切记,要保护好自己,而且暂时不要在帝都赤珅附近活动,这边重兵把守,更加危险!”
他又转向子为,掏出一对木牌,道:“这是双生树牌,你拿好它,等你师傅醒过来,我会传讯予你。到时,我在这一片上施法,另外这片木牌便会发烫变色,你即刻赶回就是!”说罢,取出其中一块递给子为。
(注一:《山海经》又东三十里,曰浮戏之山。有木焉,叶状如樗而赤实,名曰:亢木。食之不蛊。再往东三十里,是座浮戏山。山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叶子的形状像臭椿树叶而结红色果实,名称是:亢木。人吃了它可以驱虫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