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娘坐上了软轿,鲁安道小碎步地跟在旁边,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忽然开口道:“有些话本不该奴才说,但又恐姑娘不知道,误解了陛下的心意……”
茕娘知道鲁安道是先帝给赵瑕的太监,当初也是陪着他们一路走过明枪暗箭的几年,他的忠心毋庸置疑,所以她点点头:“鲁公公请说。”
鲁安道便道:“贺姑娘恐怕不知道,自您进宫后的这些时日,是这六年时间中陛下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六年前,沈姑姑身死,陛下的魂魄似乎也要跟着去了,虽然后来陛下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可从那之后,奴才就不曾见过他高兴的模样。”
茕娘心里一震,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来,无意识地抓紧了手帕。
“您进宫那日,陛下就如同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般,一整天都喜形于色,便是朝中那些大人们说了不好听的话,他也丝毫没有生气。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有在见到您的时候,陛下才活得像个人。陛下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高高在上,可这样一个人,却只有您一人可以牵动他的心绪,这代表了什么,您还看不出来吗?”
鲁安道这些话如同重锤敲在了茕娘心里,她一时之间心绪纷乱,竟然没有发现鲁安道话中的问题,最后只能无意识道:“我不知道……”
鲁安道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都操碎了,他一个没了根的太监都能看出承平帝对贺茕娘的深情,这身在局中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贺姑娘,奴才言尽如此,您还是想想清楚吧,毕竟这世上最伤人的并非刀剑,而是挚爱之人的话语啊!”
茕娘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云秀宫。因着是鲁安道亲自送的,很是引了一部分姑娘的注意。何莹看着软轿送进了院子,忽然冷笑一声:“如此恃宠而骄,也不知有一天从高处摔下来,她会是什么模样?”说完,又不耐烦地问蔺秀宜,“东西我都给了你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蔺秀宜挑了挑眉:“急什么?她现在爬得越高,不是摔得越惨?”
何莹似乎也想到了那种境况,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凭着一张脸迷惑陛下罢了,待到陛下见了她的真面目,只怕厌恶都来不及。”
蔺秀宜没说话,只是看着鲁安道弓着身子离开了茕娘的院子,忽然皱起了眉头。
何莹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蔺秀宜迟疑地摇摇头,心里却有一点莫名的不安。她们做的这些事只是基于承平帝对贺茕娘感情不深的前提,可万一承平帝已经对她用情已深呢?
鲁安道是承平帝的贴身內监,又是大内总管,连德太妃的面子都不太买,这样一个人,会对一个普通女子卑躬屈膝吗?
蔺秀宜不敢再深想下去,和何莹匆匆告别后,回到自己房里,写了一张条子,待到晚间有人给她们送饭时,她装作不经意地将条子放进了那太监的袖子里,那太监恍若未觉,只是在离开前对着蔺秀宜点了点头。
蔺秀宜松了口气,却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茕娘所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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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赵瑕与茕娘似乎陷入了冷战,双方谁也不肯低头。只是还没两天,赵瑕听说茕娘因为月事疼得在床上打滚,转头就吩咐御膳房做药膳,却又不让他们送,只苦了鲁安道,堂堂一个太监总管沦为外卖小哥,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有损身份,反而兢兢业业地做这份工作。
倒让御膳房的管事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巴巴地在鲁安道面前绕了许久,又送上不少礼物,鲁安道才开了尊口:“没你什么事,只要拿出看家本事,东西做好了,咱家自会去送,那位主吃着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