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于锦书,就似这茶杯与热水,逃不过,也躲不得,锦书可明白了吗?”
唐锦书烫得十指颤抖,唇色发白:“我明白,你放…放下来吧…”
啪嗒一声,茶杯落地,滚烫的热水打翻溅到床沿上,地上的碎片还不断冒着热气。唐锦书一声轻呼,顿时发丝凌乱,受惊似的从床榻躲到了纱帘后头。
许久,安景道,“伸出手来,叫朕看看。”
唐锦书目色犹豫望着他,像只初涉尘世的小兽。
安景叹息,“别像个孩子似的,若是烫得厉害了需要早些上药。”
唐锦书强忍着别过头去,颤声道:“左右我就快要死了,安景,你还要这样折腾我多久?”
安景听着,竟诧异到说不出话。
便听门外传来陈升喜滋滋的声音,“皇上,好容易等到了公子的生辰,您吩咐的奴才可是一早就备下…”
说着走进来看着眼前这情形愣住:“这…这是…”
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如此,想要解了当下的尴尬,安景道:“你先退下吧。”
目光望向唐锦书,神色终究缓和了一些:“方才可都听见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唐锦书不认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就连生辰也都是幼时来到了唐家,叫唐氏瞧着选给了个吉日,他自己不曾放在心上,岂料安景竟真的着人记下,每年都将贺礼叫人送到府上。
那时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告诫唐家莫要亏待了唐锦书,如今为了什么,连安景自己有时都不明白。
伸手展开了那画卷,画上的地方是凤凰台,已是黄昏,却无夕阳,凤凰台上漫天的雪花又洋洋洒洒飘落,灯火极暖,安景牵着他的手在那长画之前慢慢走过,道:“看看,可还喜欢?”
有谁会视你如命。唐锦书展卷望着那线条精细的山水一色,忽而笑了:“自然喜欢。”
手间的烫伤依旧很疼,觉察到那人向后一动,安景攥住他的手:“别怕,叫朕看看,伤成什么样子了…”
白皙的掌心一道红色的印子,那双漂亮的眼睛垂下:“锦书,这些年,是朕对不住你。”
唐锦书别过头去淡淡开口:“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你我不要相欠,也别记恨着谁,如你所说,只此一生,只此一世,下辈子一别两欢。”
安景犹豫了犹豫:“好。”
两人下楼,与王老先生道别,大半辈子见过生离死别的老人开口:“我从你六岁起开始替你诊病,那时若是弄疼你了你便会哭,孩子,你还记得吗?”
唐锦书摇首:“太久之前的事情,早已记不得了。”
门外已是大雪,陈升眯起双眼:“皇上,公子,都说瑞雪兆丰年,奴才跟了皇上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雪。”
但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也是这样一个时候,周遭的一切都是乱的,簌簌雪花飘落的时候,身穿盔甲的皇子站在树下,手中一杯毒酒,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那锦绣从中的少年,有着叫天地失色的不安宁。
登上马车之际,安景伸手替唐锦书束好了发,望着那人的模样,心里头有许多话,最终只是怔了。
白雪茫茫的一片,深深切切,有谁知道那下面掩盖的是什么东西?黄昏,泥土,也许是那死去之人的尸体。
国舅府上,安定看罢胡国歌姬的舞蹈,望着窗外落雪,手里把玩着个橘子:“舅老爷,皇兄今夜可就跟唐锦书回宫去了,往后我就不来找你玩了。”
三国舅一听乐了:“瞧你说的小安定,难道这几日你日日来我府上,还是我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