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是改日再来吧。”殿里的小太监轻声道:“皇上吩咐过了,今日不问朝政。”
“公公,”陆万里见到他鞠了一礼:“公公可特意通报过皇上是大理寺派人觐见?”
“自然是有说过的。”小太监道,并不愿多说,垂眼在殿中四处扬了些褐色的粉末,悄悄退下了。
陆万里蹲下摸了一点,鼻尖嗅得鹅梨清甜,不由起身朝一旁的药童困惑道:“现下并不是打扫的时辰,你们何故要在这宫中扬洒香料?”
那药童彬彬有礼道:“大人有所不知,王大人现下正在后殿里头熏艾呢。”
陆万里一怔:“入秋也熏艾?”
“许是不见什么办法了吧。”那药童很认真想了想,“公子自从昨夜回来之后就又咳又喘得厉害,灌下的汤药吐了大半,皇上很担心呢。”
“他这是心病,哪里是药能医的。”陆万里皱眉道。
殿内桌案前王守仁往那唐锦书手腕上搭了层薄纱,见那艾草燃了起来,一时烟雾弥漫,王守仁略有迟疑:“等下雾气渐大,公子必感不适…”
安景只摆了摆手:“无妨。”
王守仁挥挥艾草,将点起来的一部分在自己手臂上反复试了几次,确认温度适宜后凑近腕上的穴位细细烧了起来,唐锦书已然是咳嗽地无法,额头布满细汗,十指泛白紧攥着桌案,到底忍不住扬手打翻了桌上一方圭墨。
王守仁生怕烫伤了他,赶紧一溜烟熄了那团艾火。
如此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安景望着眼光一紧,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从他手中接过艾叶,见那人面色苍白如纸,扶起他轻声道:“朕亲自来可好?”
唐锦书疲乏至极,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胳膊起来,闷声道:“何故我要遭这一趟罪。”
“叫你不说,昨个儿在宫外可是就已经觉得难受了?”
唐锦书摇首,低低垂下脑袋竟全是孩童的本性。
安景心下柔软,伸手将他一缕湿发别到耳后,“咳血的毛病不是小事,若是拖的久了更难根治,这艾叶性温,想来试试也没有什么坏处。”
“何必,本就是根治不了的。”那人偏要说些反话,眸子里分明泛起的倦意,真的是累极了,一袭梨花白衣繁复,疲倦地不成个样子。
“皇上,不如下官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吧。”王守仁收了药盒。
不是不治,只是医者虽仁,却不是神,他若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世间有谁能够救得了你。
一时屋内安静,“如此…竟觉十分熟悉。”唐锦书看着窗外低声道。
只有屋檐雨水淅淅沥沥而下的声音。
“还是点起灯来吧。”安景把那烛光慢慢小心摆放在他眼前,他望向唐锦书,浅得如同一道影子。
“王守仁鲜少这般心神不宁,你亦如是,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唐锦书看着他问。
“到底什么都瞒不过你,”安景一笑,似是宽慰:“无妨,不过是太后礼佛,一时不查竟在祠堂里昏了过去,已经吩咐太医去看过,说是并无大碍,只是身子骨弱了些。”
“太后…真是许久不见的故人啊。”唐锦书垂下眼道。
一曲富丽堂皇的宫道,遥遥望去,风雨之中朱红重影景然,宫门灯火四起。
唐锦书随着丫头的脚步踏入殿内,只觉殿中青烟弥漫,前行的侍女道太后近来眼目不好,一到天黑便不能视物,殿内四处不得不都悬上了蜡烛灯光,蜡芯呛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