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越看越是心惊,一帮海匪的巢穴居然井井有序,排布严密,即便是自己那双屿县的城防,也及不上它坚固,实在是令人惊叹。
莫非那贼首“入海鲛”、石五竟如此了得,还是手下的人中藏着什么厉害角色?
那城上挂着几盏灯笼,正有一队海匪来回巡视。
见城下有人来,问明之后便把正门吊桥放下,出来将秦霄和夏以真带了进去,叫那几个护送的人仍回港内值夜。
这外面山势陡峭,山顶却十分平整,围墙之后便是校场,也有三四十丈见方,左右都是屋舍,倒也整饬严谨,这时都黑漆漆的,想是海匪大半都已入睡了,而正对面那座殿宇里却是灯火通明,该当是本岛贼首石五聚众议事的正厅。
夏以真这一路来也在四下留心,此时见这里守卫松懈,目光不由清亮了几分。
秦霄怕露出马脚,暗中在她手上捏了捏,又偷偷丢个眼神过去,半扶半拉着跟几个海匪来到正面殿宇之前。
那阶上两个守门的见了,便笑道:“怎么,哪里又来了鲜货?”
“长乐坊姓薛那厮送来的,船主他们这会子还在吃酒么?”那领头海匪也是一笑。
“正在兴头上,方才还听要酒添菜呢。”
其中一个守门的斜眼在秦霄和夏以真脸上逡巡,呲着两板黄牙,垂涎道:“今日这两个怎生得恁好看,那姓薛的果真有这般能耐?”
旁边那个在他胸口擂了一拳,笑骂:“守你娘的夜吧,再美也轮不着你沾半个指头,小心看在眼里拔不出来。”
众海匪也都跟着笑,只听那领头的又道:“既是船主还没睡,正好依着老规矩送进去伺候,都快四更了,兄弟们也该换班歇着了。”
说着便领几个人自去。
方才那守门的见秦霄与夏以真垂首掩面,微做泣声,上前笑道:“哭什么,若像后院那些个等着运出洋去的,才真该哭爹叫娘呢。走,走,走,伺候得船主舒坦了,包你们比在岸上还风光。”言罢,推着便往里走。
甫一进门,就觉一股酒肉熏腻之气扑面而来。
看厅内深阔,正中架着一堆篝火,两边墙壁上各插了七八支火把,迎面堂下摆了张虎皮交椅,另有十几个海匪值守。
夏以真哪曾受过这等腌臜气,这时便有些耐不住要动手,却见秦霄冲自己微微摇头,只得忍气按下,跟那守门的一路绕去厅后。
不想那里竟是条长廊,一溜十余间屋子,只有中间那处里面亮着灯火,里面粗声秽语,觥筹交错,果然正在饮宴,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婢,看年纪才不过十来岁的模样。
大事将至,只许成,不许败。
秦霄也不免有些胸中砰跳,暗自吁了口气,又朝夏以真递了个眼色,仍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一名小婢入内通报,随即便唤两人入内。
到里面瞧时,厅堂并不甚大,也没甚陈设,中间一张圆桌铺着席面,围坐着七八人正自饮酒。
那主位上是个短粗身材的汉子,颌下胡须浓乱,根根扎翘着,此刻像已喝得酒酣耳热,斜披的袍子扯开着,衣襟敞开,掩不住胸前那一片黑茸茸的。
其他几名海匪也都是形容粗疏,双目醺醺,可一见秦霄与夏以真进来,醉眼立时便都亮了起来,有的张口结舌,有的呆若木鸡。
那冗髯汉子更是恍如见到天人,手中筷子拿捏不住,掉下来正巧将那酒盅碰落,半杯残酒洒在身上,竟浑然不觉,失口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