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悬着心,就听老爹在外一声长叹,跟着道:“这副碗筷不是给霄儿预备的, 而是专为他娘亲, 我那亡妻所设。 首发哦亲”
他顿了顿,又续道:“人越是老, 便念得越切, 这些年来,每逢年节祭日都是如此。正巧前些天霄儿高中的捷报到了, 今日又恰逢他回来, 想着也该祭一祭,便这般摆设,倒叫老哥……”
刘粮长惶然道:“不敢,不敢,是俺冒昧才对,还请秦老太爷恕罪,这个……这里是三十亩水田契, 赠与秦老爷, 不成敬意,请老太爷代为笑纳。”
“这可使不得,家中自有田地, 我父子二人足可衣食无忧, 况且小犬不过中个举人而已, 乡邻间送些贺礼倒是无妨,如此厚赠却不敢领受,快请收回去吧。”
“秦老太爷切莫推辞,区区三十亩水田,值得什么?秦老爷才高八斗,眼下已是解元公,假以时日,定能金榜题名,待朝廷封了官职,哪还会将这点东西看在眼内。嘿嘿,只望到时莫要忘了乡邻,多多照应。”
秦阙又将田契推了回去,正色道:“不瞒老哥说,霄儿早与我说过,此去应天府乡试,不过试一试自己的火候如何,实则无心仕途,什么入京会试,金榜题名,那是不会的了。”
“这……这……不会的吧?”刘粮长只听得双目发呆,张口结舌。
秦阙慨然一叹,脸现惋惜:“唉,人各有志,我这做爹的也勉强不得,只能由他去了。这田契请千万收回,若与那不肖子,还不如都发卖了呢。”
刘粮长干笑了两下,将田契又揣回怀中,瞧瞧一路抬来的那几篓吃食,只觉这趟是白费了劲,拱手道:“既是秦老爷不在,俺便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见。”
话音刚落,翠姑却忽然叫起来:“俺不走,俺要在这里等秦家哥哥回来!爹,在家说好的事你怎的不提?”
“不晓事的东西,在秦老太爷跟前浑说什么?快走!”
言罢,又恭敬作了个揖,也不管翠姑哭闹,扯着便走了。
秦阙将院门掩好落了锁,再回身时,就看儿子已从房中出来了,低眉垂眼,却正撇唇瞧着自己。
“爹,姜还是老的辣,这满嘴浑说的功夫,孩儿自愧不如。”
“嗯,翠姑像是还没走远,爹去叫她回来?”
“……”
……
回乡匆匆过了几日。
秦霄索性便装作不在,将自己关在房中,一面偷偷赶写新书,一面暗自思虑如何说服老爹准许自己离乡去京。
期间翠姑又来找过几次,都被秦阙拿话挡了回去,那丫头却似仍不死心,每日里都候在秦家附近张望,仿佛不见着人便不肯罢休的样子。
一晃又过了半月,秦霄愈来愈是烦闷,渐渐有些耐不住了,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既然迟早都要走,索性也无须等到明年开春,就像上次去应天乡试时那样,不声不响偷偷地动身。
老爹最明白自己的心思,其后就算再气,应该也不会与自己当真吧?
计议已定,当下不动声色。
晚间用饭时,他特意陪老爹多饮了几杯,看他有七八分醉了,便扶入里间榻上躺好,收拾停当,也不着忙,依旧回到自己房中。
直等到月上中天,夜已深沉之际才起身收拾了随身之物,写了封留书,将刊印所得的二百两润笔一同放在案上,用镇纸压好,只带些散碎银两做盘费。
收拾停当,悄悄出房来到院中。
夜晚的刘家村一派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