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桐有些出神。
林思念轻叹一声,继而道:“他曾经为了你的病,去向皇帝和赵硕求过药,不过他当时无权无势,只是领了个闲散郡王的虚职,连一味药也求不到。从那时候开始,他才彻底答应少离哥哥参与党派之争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别说了。”江雨桐抬手轻轻打断林思念的话,她笑着捏了捏林思念的脸:“我知道你想说他对我痴情一片,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我的心永远只属于我自己,它不属于任何人。”
“江姐姐,其实我不明白,有个人愿意陪你过一辈子,这不好么?”
“一辈子?一辈子谈何容易。”
江雨桐屈指叩了叩桌沿,轻灵好听的嗓音如同流水凤鸣,淡淡地淌过林思念的心间。她说:“你不是我,不能体会体弱多病随时可能赴死是什么样的感受。记得那年,我第一次来临安找赵瑛玩耍,可那时的赵瑛很伤心,拿着铁锹在桃树下填坑,一边填坑一边哭……
你知道么,那时的赵瑛已经十八岁了,竟然会跟个大姑娘似的梨花带雨。我问他哭什么,他说,他心爱的小狗死了。我对他说,死了就死了,所有生灵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亡,有什么好哭的。”
林思念听得一愣,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少女时期的江雨桐讲话竟然这么冷酷:“赵瑛一定更难过了。”
“对啊,他生气了,抹着眼泪转身就跑,还指责我无情。”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江雨桐轻笑一声,淡淡道:“我从记事的年纪开始,就不断重复病情发作、吃药、痊愈、再发作的过程,几经生死,对死亡看得很淡。当时的我很不能理解,我说的难道有错吗?赵瑛为什么要生气?可后来我就明白了,赵瑛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他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心很脆弱,脆弱到我无力接受。”
“江姐姐……”林思念欲言又止。
江雨桐却好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轻喟一声:“你通晓岐黄之术,应该知道我这病是根治不了的,哪怕是什么千年灵芝也好万年灵芝也罢,也只能延缓症状罢了。赵瑛连一条狗死了都能哭得肝肠寸断,若是我不负责任地与他成亲,将来又先他而去,我无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
林思念其实很想问一句,江雨桐对赵瑛是否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同寻常的喜欢……但这终归是别人的事,她无权过问。
两人相对静坐了片刻,林思念只能转移了话题:“江姐姐,你还记得花厉第一次接近我们时,他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江雨桐记忆力出色,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花二?”
“没错,花二。”林思念眯了眯眼,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自诩排名第二,那么一直压在他头顶的第一是谁?”
江雨桐想了想,说:“你查到线索了?”
“嗯,当年荣王身边的人都死光了,我是通过十七的帮助,才从灭花宫的元老嘴中套出了消息:一直给灭花宫提供财力支持的人,就是荣王。”林思念顿了顿,神情是少有的肃穆:“而花厉,就是荣王收养的干儿子。”
“原来如此。”江雨桐了然,点头道:“花厉自称老二,那么老大就是……”
林思念笑了笑,接上江雨桐的话头:“荣王的亲儿子,赵麟。”
原来,林思念之前的怀疑都是错误的。她一直以为花厉是荣王失踪的儿子,才会想法设法接近自己、陷害自己。后来多方面打听才发现不对劲:十三年前荣王被灭族时,赵麟应该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也就是说如今也不过及冠之年……但是花厉已经有二十八岁了。
他死之前才刚刚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