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疼庄玳,让庄玳上炕来,靠在自己腿边上坐,又怕他支持不住,叫他半躺着,或枕在自己大腿也得舒服些。庄玳哪敢?
老爷们看老太太那架势脸色,瞧出来她老人家有话要训,皆垂头候着,等话。
在老太太招呼庄玳上炕枕大腿时,郡主说了:“老太太别惯着他,老太太你身子才好一些,省得他没轻没重的……”
老太太道:“谁没轻没重,我还看不出?也罢了。”
庄玳由着金纸、复生扶上去坐,正好身子,竹儿和梅儿从旁侧拿一个软枕给他靠。
一直以来,老太太待媳妇儿们,对每个人的说话,轻重不一,位分有别;对郡主多是以礼相处的时候多,没见过当众怼出这种话来。
郡主羞得满脸通红,再不敢言语。
庄玳不知死活,冲在这个节骨眼,想替他母亲解围,便问老太太:“老太太,你自个儿进来瞧大哥哥,哥哥怎么样了?我们都没进去看呢。如今哥哥好么?”
老太太拍了拍庄玳的手背,道:“儿啊,好呢!好呢!”
这话,自然是安庄玳的心。
众人听老太太那样说,所有的担忧皆松了下来,以为大爷庄顼有好转,或大奶奶应付得过去,老太太没瞧出严重性来。
于是,庄熹拱手,笑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觉着好呢,就先请回吧!你老人家也遭累了……”
老太太厉色道:“茶都没吃,急什么?要撵我轮不到你来。虽说是在东府你这儿,可我身在滚园大爷府中,与你东府没那么大干系。要撵我,需大爷来撵我才走,你急个什么。”
庄熹才刚那些宽松神色,顿时,心情又在紧张不已,连连打躬,致歉。
受大奶奶的意,蜜蜡和冰梨端茶上来。大奶奶接过茶,献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了茶,饮一口,又将茶杯还至大奶奶手中,方道:“大夫来瞧过,大夫说无碍那就信大夫的。我们毕竟不是大夫,看不出什么轻重缓急。我来瞧一眼,瞧个安心。如今啊,瞧过了,我的心都在这儿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头有许多话,理应要说什么,我倒不介意。可我精神气不大好,难得听你们过门面子的话儿,有的话,存在你们肚子里吧,省得说出来,费你们口舌,我听着也乏味。”
众人之中,除了大老爷庄熹,余下谁出声说话也不合适,故此,谁都没说。
临了了,庄熹擦额头抹汗水,再道:“儿孙们叫老太太忧心,是儿孙们的不孝。”
老太太笑道:“只怕不多远,你也是儿孙绕膝,也有天伦之乐那一日。”
庄熹道:“届时,老太太便是老祖宗,老祖宗位上,子孙后代方能定心,尽享天伦。”
老太太“哼”的一声,道:“自然的,也要看我这位老祖宗中用不中用,不中用还不是千人唾万人嫌?”又道:“把老祖宗养成千金佛,红帐披身,供奉着朝圣,这样的祖宗,你们拜一日倒累一日,香火钱去了许多,不如置些良田祉宅,各分了的实际。”
庄熹、庄禄、庄勤、庄耀四兄弟听得,齐齐下跪,纷纷说道:“儿子们叫老太太忧心,儿子们有罪。”
半刻,太太们,姑娘少爷们,仆众们也下跪了。
庄玳从炕上挪下来,也要在前头跪。
老太太按他,不许他下来,道:“让他们跪着说。没人逼他们。你身子不大好,且莫下来,陪我坐一会子吧。”
庄玳苦楚的脸,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满地跪着的人,他坐如针扎。
老太太只管对庄玳说:“居高临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