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为天子敛财。”张让咬牙答道。“只有如此,才能固宠,才能躲过这一遭,也只有如此,才能将眼前的繁华局面维持住,甚至更上一步。”
“可如今确实没有敛财的余地啊”有人无奈道。“总不能说那河内蓟侯家中有钱,便让他捐出一亿钱来,那冀州槐里侯打仗攒了不少钱,也让他捐出一亿钱来这么整,除了让天下人都学着凉州造反,并无他用吧”
“如何能让这些有刀子的人倾家荡产”张让冷笑道。“若真要是把这些人全逼急了,怕是汉室真要亡了,便是普通世族,如今这局面,怕是也不好榨的最多调度频繁些,让他们这些为国为民之辈出点毛毛雨的升官钱而已。”
“那”
“天子为天下万民之君父,”张让重新坐下来言道。“自然是要天下一起出钱让天子舒心了我有一策赵常侍,你久与尚书台打交道,不知道天下耕地有多少”
“在册的数据具体我也记不大清楚,但隐约听某个尚书郎提过一次,好像拢共约有三亿多亩”赵忠微微蹙额道,然后旋即惊慌。“你想做甚”
“每亩十钱,便是最少三十亿钱了”张让凌然应声道。“三十亿钱,毕常侍,足够做很多事吧”
毕岚讷讷不敢答。
“天子刚刚减免了半个关东的算赋,这样岂不是让他失信于天下”有人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却是段珪。“届时天下汹汹如何”
“段常侍,你不是刚才还向我跪拜吗”张让瞪了对方一眼。“道理要我说几遍,天下汹汹关你我何事他们只要我们死而只有天子能给我们生路,兼与富贵再说了,关东刚过了黄巾的大乱子,还有几人敢再反”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珪急忙言道。“我是说,天子怕是也不愿意如此失信于天下吧咱们这位陛下虽然自小穷惯了,也着实爱钱,可毕竟是杨、刘两位教出来的学生,而且天资聪颖,他也会为局势考虑吧”
“不错”又有人接口道。“若非如此,陛下之前又如何会同意皇甫嵩等人的上疏,免税于地方呢要我说,咱们这位陛下贪钱是贪钱,可心里也是格外明白着呢”
“说的都对,但也都不对。”张让睥睨左右,复又正色言道。“你们这些人,说的好像聪明人就不能贪钱一般,贪钱的就不能对局势洞若观火一般似的其实你们想想,天子这数月以来,渐渐寝食难安,不正说明他渐渐忍耐不住,以至于心中动摇了吗这时候,咱们做近侍的,一来要给出主意如何去收钱;二来,也要他个台阶下,让他寻个收钱的好理由双管齐下,口子一开,陛下也就豁出去了。”
赵忠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便问“如此说来,张常侍心中早有计算”
其余十位常侍也是恍然大悟,继而在摇曳灯火下各自双眸闪亮。
张让并未直接回复,反而从腰间取出随身所带的小刀子来,然后当众在手心轻轻划开一条红线“诸位,此事非是为我个人私利,乃是为诸位生死所谋,还请诸位立誓相从,绝不泄露”
血滴落地,言之凿凿。
而这一次,早已经被张让说服的十一位常侍毫无犹疑,直接各自从腰间取刀划开手心,然后由赵忠带领,袒臂立誓,绝不泄露。
“请张常侍直言,是何方法能让天子再无顾虑”誓言结束,又是赵忠第一个正色询问。
张让笑而不语,只是击掌示意。
原本候在外面望风的几个小黄门立即拉开了舍门,并俯身下拜,宫灯下,他们的身影被拖的格外之长。
“去做吧”张让凛然吩咐道。“这是宫中十二位常侍一起说定的,尔等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