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府君以公问还是以私问?”郭嘉正襟危坐,凛然相顾。
“当日是公问!”臧宣高蹙眉而对。
“公问便无须问。”郭嘉扬声答道。“靖安台办事,有青州牧审公的文书在此,臧府君还有诸同僚若是有疑问,按法度、按规矩,可以发函给关镇东、审青州询问,或者干脆上书尚书省。如果觉得我行事又不对的地方,还可以上书御史台检举,或者干脆给燕公上疏丘公道……但无论如何,今日臧府君在此相询,却请恕在下职责在身,不能答,也不愿答。”
臧霸长长吸了一口气,瞥了眼自己右手侧的那几位快要按捺不住的‘兄弟加同僚’,只好继续肃容相对:“那敢问郭副使,私问又如何呢?”
“若私问,诸位兄弟唤我奉孝便可。”郭嘉一边说着,一边眉开眼笑,顺便抬手将自己头上代表着地位和读书人身份的进贤冠发箍取下,并随手扔在身前几案上,而接着其人连皮履也脱下,直接就赤脚踩着太尉椅,歪倒在了座中。“你们早说是私问嘛!若是私问,我便私答,以咱们多年青徐共事的交情,我有什么可对诸位兄弟隐瞒的?”
徐元直忍不住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愿闻其详。”
“此事简单……”郭奉孝歪着身子倚在椅背之上,一手托腮,一手指天,脚指头还在椅子上乱挠,所谓指手画脚,真的是贴切至极。“其实,我昨日杀昌豨,与诸君昔日逐于毒一般,都是自家事!说白了,便是我郭嘉也算是青徐一带知名的豪杰,偏偏觉得昌豨是个废物,存了歹心火并于他,想夺他地盘而已!然后承蒙东莞诸位兄弟看顾,如今自然由我来做这东莞之主!算是我们东莞内部更迭,不关诸位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如此啊?”
郭嘉说到最后,根本就是扭头朝着自己一侧那几名随行的东莞军官去问的,而几名军官自然是纷纷硬着头皮附和起来,连不迭的说着一些胡话,听得徐庶面色抽搐不止。
臧霸和几位琅琊军头,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却又目瞪口呆。
“郭副使要入伙?”尹礼忍不住开口相对。
“我不行吗?”郭嘉拍案以对。“我从袁绍灭亡以后,便一直在青徐泰山一带纵横,也算是青徐知名的奢遮人物,区区东莞,昌豨占得,我占不得?我是本事不如他,还是名头不如他?又或是与你们没交情往来?当日于毒被我撵到此处,其人丧家之犬,你们不也给他一处立足之地了吗?我自杀了昌豨取而代之,都不用你们分割地盘,如何不行?!”
“可足下是靖安台副使……”萧建嗤笑以对。
“足下也曾是琅琊太守!”郭嘉戏谑以对。“不也入了伙吗?”
萧建登时无言以对。
话说,萧建与他人不同。当年陶谦握有徐州,逼得原来的琅琊太守阴德不得不黯然辞官归乡,之后,董卓从洛阳委任的一个正经的琅琊太守,便是萧建了。而这位到任后,却发现琅琊被臧霸等人分割完毕,连个立足之处都无……反而是臧霸素来是万事不愿做绝,又见他可怜,便将海曲(日照)一县给了此人。而此人在海曲落脚后,发现天下烽烟四起,家乡难保、中枢也难保,倒是臧霸这里安生一些,便干脆将家人从青州接来,就在海曲吃起了海鲜,还一吃就是六七年,以至于渐渐成为了琅琊根基最深厚的群豪之一。
这和当年被陶谦撵走,流落到广陵、吴郡、九江三郡交叉口混日子的彭城相薛礼倒是如出一辙了!而薛礼如今也恰好在被刘备击败后投降当了一个守江口的都尉……所谓旧社会把官变成贼,新社会把贼变成官,这些年翻来覆去,绝不是什么新鲜事。
言至此处,郭嘉忽然想起一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