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寻常,臧霸早被对方的胡搅蛮缠给气笑了,唯独昨日臧艾回来传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不免让他笑不出来而已。
“诸位兄弟不必耿耿于怀,郭副使也不必胡搅蛮缠。”就在这时,素来在琅琊威望仅次于臧霸的孙氏兄弟中的孙观忽然开口。“咱们关起门来,有什么不可说的?其实,郭副使意思已经很简单了……论名分,昌豨一事轮不到我们置喙;论实际,他已经杀了昌豨,握住了七千东莞兵,咱们也拿他无可奈何。”
郭嘉不由失笑,却是放下赤脚,然后开始整理发冠。
“不过,我等的意思也很简单。”孙观继续缓缓言道。“也请郭副使不要再装糊涂。你忽然到琅琊来,又是要臧兄聚兵于此,又是突袭杀掉老昌……无外乎是河北疑了我们。其实,当此大战,河北对我们这种人生疑也不能说不对,可是你们这样肆意无度,连老昌这种人都说杀就杀,弄得人人自危,又算是什么道理呢?真把我们当做羔羊一般吗?”
“那孙将军以为我该如何呢?”郭嘉用包好发髻,戴上重新正襟危坐。
“我们是体谅郭副使的,老昌那种自生祸端的性格也不是不清楚。”孙观继续言道。“更明白以我们区区一郡之力,是没资格在两军之间左右摇摆的……不然也不至于请足下到此相商。但也请足下今日给我们一个准话,河北到底要如何才能信得过我们?交纳质子?还是让河北派遣军司马监管后勤?总得有个明晃晃的道子划下来吧?”
郭嘉眯眼看了下孙观,却是缓缓摇头:“这些都不用……只是想反问诸位一句,诸位想过以后的事情吗?大战之后,你们何以自处?”
孙观等人相顾蹙眉,便是臧霸也有些粗气。
“足下的意思是,要我们即刻交出兵马,往河北赋闲吗?”交换了一阵眼神之后,吴敦忍不住开口相对。
“非是此意。”郭嘉再度摇头。“我也与诸位相知相识多年,诸位的心思我也一清二楚,虽然诸位心中也明白,天下迟早要一统,而无论河北还是中原,无论哪家得势,你们都不可能久存,但割据地方肆意妄为,这种乐子,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轻易放下呢?”
堂中琅琊诸将不免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郭奉孝继续从容言道。“你们今日在这里只求苟且安乐,将来大局已定之时凭什么立足于河北呢?真到了那一日,我们又凭什么不能将诸位如杀昌豨一般轻易杀掉呢?”
堂中气氛反过来一凝。
不过,唯独孙观反过来精神一振:“我懂足下的意思了!足下的意思是要我们主动出兵东海,建功立业,这样不但可以让河北放下心来,将来有此功绩,也可以依仗着军功立足河北,或富或贵?!”
“不错!”郭嘉摊手以对。“孙将军所言正中其的!诸位都已经到了开阳了,何妨继续顺着沂水南下郯城呢?而且诸位一旦到了前线,与南军开战,我们河北的疑虑自然尽消,将来诸位立足的军功也自然不必多言……须知道,当此大战,一战之功,胜过之前八载相持!”
众人纷纷醒悟,继而又和郭嘉***向了许久未曾开口的臧霸臧宣高……说到底,琅琊军阀再怎么混乱,臧霸共主的威信和他本人的军事能力都摆在这里,再加上素来不服气臧霸的昌豨已死,反而让臧霸的地位无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