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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雪照映如冰壶
 然而,公孙低头满饮手中杯酒,却是长呼了一口气,举着空樽扬声一字一顿,念出了最后四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舍中彻底寂静无声,唯独窗外雪花扑簌,提醒着屋内众人,这不是一个月夜,这是一个雪日。

    “元皓,好诗歌吗?”公孙收杯相对。

    “诚然绝妙!”田丰一声长叹,却还想继续说什么。

    “这是孤准备宰了曹孟德后,横槊唱诵于谯县的!”公孙随即凛然相对。“而今年年初时,战云密布时,孤还专门把这首诗写给了曹孟德,告诉他,若他胜了,也务必要在邺下铜雀台替孤横槊唱诵上三遍!而如今,孤却只能在此地空诵白念一遍,然后掷杯于雪地了。”

    说着,公孙头也不回,直接反手将手中酒樽从侧后方窗口掷出。

    “臣知道殿下与曹孟德为至交,深恨吕布插手,但依然不该为此事。”田丰愈发无奈,但也愈发坚决。

    “孤知错了,”公孙忽然失笑言道,却是示意自己长子再将一樽酒送上。“现在回想起来,吕布何等人孤如何不知?此事多少与孤自己大意有关,他说不定还以为是孤暗示他为此事的呢!但若让孤重选一回,或许不至于粪杀,但还是要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元皓,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何以收人心?”田丰摇头不止,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这正是孤想说给元皓你听得事情了……”公孙继续抿了一口热酒,却是从容笑对田丰。“若以收人心论,孤此时还真不想收什么人心!”

    田丰面色大变,却欲言又止。

    “元皓为何半途而废?”公孙似笑非笑。“你刚刚不是一直不依不饶吗?居然也有不敢说的事吗?”

    “殿下。”田丰一时负手叹气:“其实臣此行本有四件事想真真正正质询一遍的,之所以只剩三件,乃是路上想了一阵子,觉得有件事未必是臣该问的,当避嫌。但此时殿下如此坦诚,臣若不问反而显得有失职守了。”

    “是文和为首相之事?”公孙俨然早有预料,旁边公孙越、公孙范兄弟,还有一众幕僚义从也都各自神色微妙起来,唯独王象出身奴隶,素来心思皆在文学典制之上,所谓无欲则刚,依旧如常。

    “然也。”田丰一时感叹。“其实,自古天下为一姓之产业,别的倒也罢了,这首相之任或者说相位本该是国主独断,其他人不该插嘴,但当此时,臣还是想借此刘公私地,私下问一问殿下,为何是贾文和?”

    “正如元皓猜度的那样,也正如孤刚刚所暗示的那般,孤就是要借此任告诉那些心存侥幸之人,燕之天下与彼辈无关!”说前半句时,公孙依旧微笑以对,后半句时,却已经凛然起来。“孤宁可晚上三年一统,也绝不与他们媾和,以换来他们将刘表、刘焉拱手奉上!因为定乱世,走对路有时候比走快路更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真还以为天下是他们的天下吗?!孤八年辛苦,战事不停,是白打了八年仗吗?!”

    田丰一时沉默,而很多人惊恐之下却不免面色有惑,便是诸葛亮也蹙眉一时,唯独司马懿心中微叹,然后失神于角落之中。

    “这件事情确实委屈正南了,其实按资历与孤之本意,本该他继任首相;也委屈公达了,若以匡时而论,正该他补入邺下……”公孙继续举樽满饮。“但天下一日不定,孤一日便不好让他们正此位!不过他们应该也懂我的为难之处,等天下太平了,总有他们的位置。”

    田丰终于无话可说。

    窗外大雪纷飞,田丰与两位宗室重臣到来后第二日,燕公与三人交流一番却是发出了新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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