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走东路,也就是巴郡,其实又有两条道路,便是分别循着潜江、不曹江南下,走垫江,直取江州(后世),再转成都……平心而论,条路其实反而比中路更容易铺展兵力,但后勤极难,赵将军与我皆亲自去探查过,两条江各自最多四五千兵便是极限,而偏偏两江之间又是板楯蛮的聚居处,他们善战之名传了几百年,历来是汉室锐卒,绝不可小觑,却偏偏动向不明,归属不定,就怕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于荒野的结果。”
“至于出阴平,翻越摩天岭……”说到此处,郭嘉终于再笑。“就更是弄险了,彼处虽然有小道,但如何能行大军?便是能行,一万兵过去,能活七八千到摩天岭对面就不错了,而偏偏下去以后全无后勤,却正好落在涪水关与剑道之间,若一旦失措,便也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蜀道难啊!”一直自斟自饮的徐庶终于停杯感慨。“但既然伐蜀,总不能不动吧?反正就这三条路,伤亡恐怕也不可避免。”
郭嘉连连摇头。
“奉孝这是何意?”徐庶心中微动,不免好奇。“是为难呢?还是心中另有奇策。”
“军事上自然就是这三条路齐下。”郭嘉摊手以对。“我又非神仙,还能变出第四条入蜀的路来?而且,我也不瞒元直,方伯田公手中现在就有一道燕公的旨意攥着呢,只等过几日张儁乂的兵马从南阳过来,便要三路齐出,正式伐蜀!”
“那……”
“但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但伐蜀未必只能用军。”郭奉孝终于暴露心思。“不瞒元直,今日见到费伯仁,我却是起了一个荒谬之策。”
“何策?”徐元直心中一时警惕。
“你知道光武伐蜀,为何蹉跎数载吗?”
“自然是蜀道艰难。”徐庶不由冷笑,却又低头继续斟酒自饮。
“除此之外呢?”郭奉孝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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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徐庶心中微动,一手举杯,一手却是握紧了身侧长剑,然后方才抬头瞥了一眼自己这位至交,并一字一顿相对而答:“此事人尽皆知,乃是公孙述两次派遣刺客,击杀了光武麾下两位大将……节候来歙,壮候岑彭,俱为云台功臣,却居然在天下将定之前,俱死于蜀中刺客之手!堪称荒谬!可行吗?”
“我原本以为是不行的。”郭嘉难得叹了口气。“因为这种荒谬之事,本就难成,就算是勉强成了,若双方都局势稳定,也不足以影响大局,但是蜀地这里,我却以为未必不能行。”
“说来听听。”
“我从董卓乱起便背井离乡……那时候天下混乱不堪,也见多了不堪之人与不堪之事,党同伐异、率兽食人,却都是寻常事。可与此同时,却也总能见到英雄人物不计个人利害,拔刀而起。”不知为何,郭嘉却将话题忽然挑开。“所以,诸如土客矛盾、地域争端,这种低劣可笑之事虽然常见,却往往不能持久,也常常为英雄厌弃。便是袁绍那里,我都想过,若给袁本初一些时日,是不是也能消弭此等低劣之事。然则……”
“然则蜀地这里,‘东州士’与‘益州狗’却多年势如水火,可见刘焉治政,着实低劣?”徐庶忽然低头接口。
“不错。”郭嘉立即点头。“若费尚此番言语皆是实言,则我大略猜度,刘焉其人在蜀地着实不能得人心,不过是仗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