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原本就不多的醒酒汤,便这样一人一口地分食了。
萧决将碗搁下,又拧了热巾给她擦脸和手,今日除夕,两人着新衣之前便沐浴过了,晚间并不需要沐浴。
等给她收拾妥当,他不避讳,就着那水自己也擦了手脸。
毕竟是果酒,醒酒汤下去,姒锦的酒劲很快便缓了许多,她看着萧决在那里拧了巾帕擦脸,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坐起身问:“阿决,水缸里注满水了么?”
萧决擦完手脸,走回去,坐在她身边道:“满了。”
姒锦这回听得懂他说什么了,又问:“那米缸里的米呢?”
萧决回答:“也满了。”
除夕夜,家里的水缸和米缸要注满水和米,寓意年年有余,这是寻常人家过节的习俗,姒锦也便在燕阳宫命人摆了两个大大的水缸和米缸,说是等除夕夜再给它注满水和米。
萧决带她赴宴之前,便命人去做了。
眼下,姒锦脑子清醒了些,所以才想起这个事来。
姒锦显然放心了,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来。
萧决脱了靴子,将自己的靴子和她的绣鞋一并整整齐齐摆好,这才上了床。
姒锦现在外衣依旧敞这,露出柳青色的夹袄,萧决见她清醒了不少,便问她:“刚才你说给我的礼物呢?”
姒锦倒是忘了这个茬了,经他一说,这才恍然,埋头又往自己怀里掏。
不在夹袄里,她居然贴身放在里衣那,莫怪刚才她迷瞪瞪地在夹袄里摸不到。
萧决见她从里衣里掏出两个红封来,放在眼前辩了好一会,才选了其中的一个递给他。
然后他便瞧见姒锦咧开嘴咯咯一笑,双瞳剪水,齿若编贝,俏皮道:“给你,压岁钱。”
萧决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能收到压岁钱,宫中不尚此风,便是先帝也从未给过他压岁钱,皇子的用度都是府库早有定例的,过年了也没有这一说。
他接过那个红封,只觉得上面还带着姒锦身上的温暖与馨香,她这般藏得隐秘必然极为在意小心,刚才他俩一起更衣,莫怪他没有瞧见。
“阿决,我一点都不嫌弃你老,所以给你个压岁钱,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吉祥。”
对于姒锦说他老这件事,萧决心里却实有那么点小疙瘩。
他和她相差了九岁,自从姒锦上次从汉寿回来,说起这件事,萧决就总是有时候会无缘无故想起来,自己和姒锦相差了九岁,而王览那厮算起来却只比姒锦大了五岁。
撇开其他不谈,若是适龄婚嫁,怎么姒锦都不会嫁给他。
呵,可是那又怎么样,到底阿扶还是嫁给他了。
每每,萧决都这般安慰自己。
他以为只有自己苦恼,却没想到他的阿扶如此善解人意。
她这个人,有时候笨,有时候却机灵得很。
萧决心里爽利极了,迫不及待地拿着那红封拆开来看,里面是张十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写了四季平安的红纸条。
他又想去看姒锦那里面写了什么,便说:“我这个是四季平安,你那里面是什么?”
他刚刚看她挑了好一会,肯定有不同。
姒锦藏私一般笑嘻嘻道:“不告诉你。”
萧决也跟着笑,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姒锦还没防备,自己手里那个红封便到了他手上。
感觉捏起来比他的厚,还比他沉。
萧决更好奇了,不管姒锦在旁边怎么阻拦,硬是拆开了那个红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