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伸手揉了揉眉心,显出几分疲惫之色。
这时他身边的近侍文殊推门而入,恭敬询道:“王爷,午时已至,可往交泰殿与王后同食?”
萧决闭目养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不了,就在这用罢。”
那厢萧决不回交泰殿用膳,姒锦这边自是也不会等他。
她用罢午膳,又在榻上小憩了个把时辰,养足了精神,瞅着外面日头甚好,不禁想起萧决的话来,便让奉仪姑姑陪她去杏林苑走走,一路上也好熟悉熟悉吴宫。
杏林苑依山傍水而建,典型的江南园林,虹桥卧波,水榭亭台,错落有致,可谓是十步一景,美不胜收。
姒锦一向好静美之物,进了苑中,脚步都不由轻快许多。
奉仪姑姑怕扰了她的雅兴,也只是在她身后跟着,并不多话。
两人行至苑中一处枫林,听得前方一片人声,其间还有铁器击打在石板上的脆响。
姒锦心下好奇,几步转过枫林小径,果见几个彪形壮汉拿着铁镐、耒耜等物站在一座月洞门前。
几人身旁还站着四个宫婢,团围着坐在轮椅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姒锦心道:这个少女想来就是那惠安公主萧芮。
看这架势,她是要令人拆了那座月洞门的石阶。
见被堵住了去路,奉仪姑姑上前几步道:“王后,我们另寻一处走罢。”
姒锦有些奇怪,问她:“好端端的,公主命人拆了那石阶作甚?”
奉仪姑姑面露几分忧色,叹息道:“公主殿下今早在此处跌了一跤,被蕊夫人呛了几句,怕是忍不住这口气。她奈何不得那蕊夫人,眼下只好寻这石阶的气。”
姒锦心中了然,复又往前行了几步,沉声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闻声皆朝她看过来,那几个拿着器具的壮汉也停了手中的动作。
“你是何人?敢阻挠本宫的事。”萧芮一双秀眉微蹙,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不善。
姒锦轻笑道:“我并非想阻扰公主,只是想问公主一句,这石阶有何过错,令公主如此兴师动众地拆了它?”
萧芮冷哼道:“它绊了本宫一跤,难道还拆不得他”
姒锦连连抚掌,喟叹:“善,甚善。如此无稽之谈,公主还言之凿凿,真不怕见笑于大方之家?这石阶是死物,如何能有心绊人?若非眼盲、心盲,定然是说不出这些话的。”
萧芮面色有些难看,但自知无从辩驳,忍着没有接话。
她身边的一个婢子却已经忍不住喝道:“哪来的妇人,你大的胆子!居然敢当众辱骂公主!”
姒锦看也不看她,继续道:“身为一国公主,毫无大家风范,只知借词推脱,不自省其身,今日你铲平了这处石阶,他日也会有绊你的另一处石阶。那时你还要言吾未有错,是石阶之过。岂不令人耻笑,更令人轻看了你?纵然你铲平了天下的石阶,又有何用?今日有人对你俯首帖耳,不过是畏惧你的权势,或为利所驱,真的敬你爱你之人,普天之下难寻一二。”
萧芮露出几分自嘲之色,“说的自然轻巧,我这副模样,谁会真的敬我爱我?”
王兄固然宠她,但他却也护着赵蕊那妖妇。
宫人都怕她奉承她,也不过是因着她的权势,便是在身边伺候的几个婢子,也将她视作混世魔王。他们愈是这样,她愈是想闹腾,最好令宫中人都怕了她,才不敢在背后嚼舌根。
姒锦慨然道:“尝闻左丘失明,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