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些时日哥哥已从陆子谦处得知了坦儿珠的真相,曾上门一再向她确认坦儿珠如今的下落。
在她一口咬定坦儿珠已随着大汗陵寝的塌陷沉入了旋翰河底后,哥哥又开始有意无意打听坦儿珠上头可有什么关窍。
被哥哥几回旁敲侧击,她心内万分纠结,唯恐哥哥得知真相后,会重新用坦儿珠上的纹路复制祭坛——
是的,经过这几年的揣测和推敲,她已猜到坦儿珠拼凑在一起的纹路是复制大汗地殿祭坛的关键,以哥哥在阵法上的造诣,一旦亲眼见到坦儿珠,定会短短时间内发现坦儿珠真正的秘密。
到那时,难道她和哥哥真的复制已沉入河底的祭坛,召回母亲亡故多年的灵魂?
一想起此事,她在蠢蠢欲动的同时,心中也腾起强烈的不安。世间从未有人力逆天之事,倘若启用坦儿珠真如预想中那般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何以坦儿珠在元王室中供奉多年,从未有人敢尝试过?
想到此,她万般踟蹰,心如同泡在盐水里头一般,难过得缩成一团,却听平煜在耳边道:“你嫂子如今已有了身孕,不过几月便要临盆,若是你大哥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差错——”
她心一紧,忙搂紧平煜的脖颈摇摇头。
不甘心又能如何?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要好好活下去。
不管怎样,她不敢、也不舍让哥哥和父亲冒任何风险。
平煜何曾不知道妻子心里的煎熬,搂住她,轻轻拍抚着她,尽自己所能宽慰她。
良久,几不可闻喟叹一声。
***
傍晚时,因着城中办七夕灯会,平煜为了带妻子散心,索性携了傅兰芽出府赏灯。
在摘月楼一座格外雅静的厢房里坐下,傅兰芽推窗往外一望,见街上游龙戏凤,热闹非凡,想起三年前在金陵时,平煜为了哄她开心,曾搂着她飞纵到屋顶上,带她赏月、赏灯、乃至吟诗。
如今想来,当真恍然如梦。
想起当时情景,她心里的郁结消散不少,转眸看向平煜,正要开口打趣几句,忽见平煜正偏头看着窗外。
顺着他目光往外看去,就见一位戴着帷帽的华服妇人从对面首饰楼中走出,无论步态还是身形,都熟悉至极。
她怔了怔,正要再仔细分辨那妇人是谁,对方却已上了马车,转眼便消失在茫茫人海。
她狐疑地转头看向平煜,就见他脸色淡淡,早已收回视线,仿佛刚才从未留意过窗外景象。
她暗忖,若没认错,刚才那身姿窈窕的妇人正是叶珍珍。
平煜似乎颇为忌惮此女,自回京后,一日未松懈对此女的监视,也曾说过,皇上自北元回京后,许是身上残毒得解的缘故,非但不再迷恋叶珍珍,甚至未带其一道进宫。
只给叶珍珍在京中安置了一处宅子,另拨银钱和下人伺候。
此后便彻底将叶珍珍忘在了脑后,再也未去看视过她一回。
她不知叶珍珍如今过得如何,但看方才叶珍珍出入皆有香车众仆环绕的模样,似乎很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想是对这眼下等笼中鸟一般的软禁生活很是满意。
她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只是一想起三年前那个此女在她面前行挑拨之事的晚上,扎根在心中多时的疑惑又浮了上来。
平煜察觉妻子的沉默,转脸看向她,见状,蹙了蹙眉,干脆将窗户关上,起身,坐到傅兰芽身边,笑道:“你想问什么?”
正如妻子总能准确猜到他的想法,他也总能敏锐地发现妻子情绪上的不对劲。
傅兰芽放下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