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在床边,太后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微微动了动眼珠子,似被什么刺得眼睛生疼。
花非叶心思细密,不用君羽墨轲吩咐,忙关上了窗户,自己则站在东面,以身体挡住从窗缝里射进来的晨曦。
“母后,”君羽墨轲轻声唤道。微微俯下身,想把太后从床上扶起来,伸出手却不知该碰哪里,看着她瘦的恐怖的身体,他担心自己稍稍用力就会将之折断。
太后被囚禁的太久了,醒来时神情有些呆滞,睁着一双深凹的眼睛,定定地瞧了眼前之人好一会儿,全身忽然猛烈颤动起来,声音也跟着不确定地颤抖着,“你……你是轲……轲儿?”
看着这张与君羽天协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脸,她敢确定,眼前这个男子是她的轲儿,那个从小就天资聪颖,不用他操心的小儿子……
“是孩儿。”君羽墨轲看着自己母后那一双布满了血丝,红得可怕眼睛,心里一阵钝痛,连嗓音都带出了几分沙哑,“对不起,母后,孩儿来晚了。”
一句‘来晚了’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从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饱含了无尽辛酸愧疚,承受了多少无法想象的折磨和苦痛……
太后嘴皮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泪水盈眶,颤颤巍巍地双手张开,想说点什么,可声音全部哽在喉咙间,浑浊的眼珠子紧紧地锁着君羽墨轲,一脸惊惶和不敢置信,深怕自己又是在做梦。
“母后放心,这不是梦,孩儿马上接你回京,皇兄也在宫里日日盼着你回去……”君羽墨轲凤眸猩红,眼底有痛,有喜,也有悲……微微别过脸,小心翼翼地轻握着好似骷髅的手,手上没一点点肉,干枯如柴,看的他又痛又恨又怒。
“回京……宫里……”太后轻轻念叨着这两个词,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身子突然抽搐,神智似乎有些不清,“不,哀家不回去,哀家不要回宫,蓝吟雪在宫里,轲儿,你知道吗?蓝吟雪的儿子还活着,刘逸还活着……他来找我报仇了,救我,救我……”
君羽墨轲见状,忙扣住太后的颤抖的肩膀,却又不敢太用力,只好不停地安抚,“母后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来看看,这里不是密牢,别怕……”
“密……密牢……”太后双唇颤抖,神智似是清醒,又似更疯癫了,仿佛想起之前所受的种种酷刑,脸色吓得惨白如纸,身子抖成了筛子。
“姑母怎么突然这个样子?”向来嬉皮笑脸的花非叶,此时脸上没一丝笑意,震惊看着几近癫狂的太后,想要帮忙,却又不敢随意触碰她枯瘦的身子,心急如焚地站在君羽墨轲身后,道:“殿下,姑母身体还很虚弱,如此惊吓怕是承受不住,得让她先冷静下来。”
君羽墨轲紧锁着眉,手上稍稍使劲,稳住她颤抖的身子,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母后,先别激动,你听我说,蓝吟雪已经死了,十多年前就死了。她儿子虽还活着,但形同废人,再也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况且有孩儿在,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分痛苦。”
“蓝吟雪死了?”太后喃喃自语了一会,忽然又呵呵大笑起来,“对,蓝吟雪死了,她自杀了,死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哈哈……贱人!活该死无全尸。”
君羽墨轲和花非叶闻言,心底均是一震,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惊骇。蓝皇后不是和渊帝合葬在北邙山吗?怎么会尸骨无存?
“轲儿,轲儿,”太后笑了一会儿,突然念起这个让她安心的名字,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空洞的目光也有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