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暮然被抬上了轮椅,珞珈要上前,窦万初急忙拦住她“娘娘留步,皇上有任何情况,奴才自会派人及时告知娘娘。皇上尚未解除娘娘的禁足,所以娘娘还是呆在芷兰宫安心养胎为好,切莫伤心动气,千万保重身体。”
虽然不能近苏暮然的身,珞珈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到了芷兰宫门口,眼看着他被抬上御辇,沿着宽阔的宫道平稳地驶离芷兰宫,消失在夜色深处。
珞珈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得像一场噩梦。
她在凉风里站了许久,绣心在旁边劝了半晌,她才梦游似的回到寝殿。
苏暮然吐到地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床上的一应寝具也全都换成了新的。
珞珈看得出来,宫女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传染上肺痨。
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怕,只是心乱如麻,千头万绪总也落不到实处。
在床边枯坐许久,珞珈如梦初醒地唤了一声“秋殊?”
秋殊闻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珞珈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秋殊立即道“奴婢对娘娘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点隐瞒。”
珞珈顿了顿,半信半疑地问“王爷可曾吩咐你做过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
秋殊急忙跪下“奴婢从未背着娘娘做过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事,若有半句欺瞒,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管她如何言之凿凿,珞珈却无法再全心全意地信任她了,她毕竟是苏暮容的人,之前自己对她毫无防备之心,什么事都告诉她,现在想来真是太傻了。
“罢了,”珞珈轻叹一声,“起来吧。”
秋殊站起来“谢娘娘。”
珞珈道“圣和宫那边如果传来任何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秋殊道“是。”
让秋殊退下之后,珞珈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拉开抽屉,拿出那个袖珍瓷瓶,怔怔看着。
既然苏暮然不是中毒,那这粒红燐丹,应该就是打胎药了,纵使是要毒杀她的毒药也无所谓。
如果真如太医所说,苏暮然得了急性肺痨,那便是绝症,瞧他今日吐血的情形,恐将不久于人世。
苏暮然膝下无子,只有苏暮容、苏暮林两个异母兄弟,若他薨逝,谁将坐上大苏王朝的皇位显而易见。
那么到时候,她腹中这个孩子便成了先帝遗孤,若是女儿还好些,若是儿子,必然命途悲惨。
她之前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有苏暮然,可若是苏暮然死了,她便只能把这个孩子打掉,别无选择。
但不是现在。
苏暮然还活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一旦苏暮然死了,她就会把这粒红燐丹吃下去,不管是胎死腹中还是一尸两命都无所谓了。
而且,苏暮然死后,苏暮容即位,不需要她力挽狂澜,苏暮然的结局已然改写,她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她这算躺赢吗?
可怎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明明苏暮然原本的故事线并不是这样的,他会好好地活着,和女主赵清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就算她的到来引发了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也不应该将苏暮然的命运变得如此悲惨。
越是深想,珞珈越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她对苏暮然,过于真情实感了,虽然不是爱,却也足够危险。
不能再想下去了。
把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