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陵此刻却道:“只是觉得苏先生有些眼熟罢了,像是我儿时的一位故人。”
故人?千寻笑了。这话若让旁人说,兴许她会信。可宋南陵不同,他的故人遍布天下,不过识得月余,就能被称一声故人了。更何况,她时刻戴着人皮面具,这等长相相似的说辞本身就是个谎言。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宋公子果真交游广阔。”
她说得敷衍,宋南陵却听得镇重,立刻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却并不生气,接着问道:“苏先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可是因得过什么大病?我听说你拜在鬼医门下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却不曾听你提过家中的事。”
千寻闻言,却并不答话。这些私事,连李随豫都没向她打听过,这宋南陵同她连朋友都算不得,问多了便不觉得失礼么?
宋南陵始终等着千寻答话,等得久了,只好再次开口道:“苏先生莫怪,我瞧你身上穿着胡服,打的正是胡人的狩猎扣,因此将你当做了我幼时见过的一个人。”
“什么狩猎扣?”
“这原是胡人先祖外出狩猎时给衣服和绳索打的结扣,结实耐拉,套在牛羊马的身上不易松脱。”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随即倾身探向千寻,压低了嗓音道,“但这结扣过于繁复,后来便少有流传,据说只有胡人的王室里还有人会用。”
朝中与胡人开战多年,最忌讳的便是国人与胡人有染。千寻曾见过一些江湖行商,因私下与胡人通货,被直接株连九族的,甚至有人被诬告了与胡女私通,官府连审都不审就直接将人砍头的。但凡与胡人有关的,天子的政令便格外苛刻。
千寻眉梢一挑,心中不悦,冷笑道:“宋公子,早年我是病过一场,差点连命也丢了,醒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是我胡乱打的一个结扣,就能让你说成是与胡人有染?我倒想问问,既然这是胡人王室才有人会打的结扣,为何你又知晓?”
宋南陵闻言,竟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语。
千寻也不再言语,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这结扣她本就会,根本无人教过她,被宋南陵一搅合,一股无名火便从心底蹿起,像是有什么*被人窥探了一般,可这明明没有什么。
宋南陵看着她交握的手指暗暗使力,拇指已从根部向着关节弯曲的反方向弯折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按说她该觉得疼了,可她自己却全无所觉。这烦躁时的习惯,竟也这么像那人,只是这双手上没什么茧子,根本不像是练剑的手。
他看了片刻,忽垂了眼,道:“苏先生莫生气,是我看错了,我向你赔不是。”
芙蓉阁里再次陷入沉默,千寻转头看着台下正抖着水袖的白衣戏子,想着周彬也该回来了。兴许她和宋南陵本就不是能长谈的人,她自己心里还藏着许多事没能想明白,再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给两人添堵。
想到此处,她打算向宋南陵告辞了。
却见宋南陵将面前的一碟杏仁薄饼推到她面前,道:“不用急着走,我让人去了侯府,待李兄知晓,会来此处找你。”
千寻一愣,心道可随豫并不在府中。
宋南陵又道:“苏先生,你可知萧宁渊萧大侠已于今日午间离开了梁州城。”
千寻一惊,随即想到,萧宁渊根本就在李随豫府上的松阳居里待着,如何能离开?
她看着宋南陵问道:“这么说,宋公子已找到萧大侠了?”
这回却是宋南陵满面讶然,道:“苏先生竟不知道?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