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太-祖成了大事,封四王八公,你曾祖成了超品的荣国公,你祖父也由金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望族子弟,一跃成为了国公世子……人哪,都是易变的。太-祖有个乳母,曾在他幼年时候救过他,后来被封了奉尚夫人。这乳母的夫家,便是当初的史家了。奉尚夫人有一女,爱若珍宝,疼的不得了。按说以当时的史家来说,已经成了新贵,家主封侯,这样的人家女儿找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偏生她就看中了你祖父。你祖父……呵呵,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没有娘家依靠的糟糠之妻,与新荣显贵的侯门贵女,长了眼睛都知道要怎么选。”
贾琏皱眉,“那祖母……”
贾赦摇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做不出休妻的事情来。且你曾祖父与曾祖母看着你祖母长大,最是了解她的性情,贤淑温婉,无论是作为寄居的表小姐,还是后来的儿媳妇,都挑不出半分的错处来。更何况这件事情闹出的时候,你爹我才刚刚出生未足满月,他们自然不会允许你祖父休妻另娶。只不过哪,呵呵呵呵……”
“那位奉尚夫人哭到了御前,太-祖不忍,下旨赐婚。圣旨赐婚哪儿子!圣旨赐婚,贵女自然不会做妾。想你祖母一介孤女,如何能与皇命相抗?然她再柔顺,也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如何能够忍受不曾犯错,却要被降为妾室的侮辱?另一面,史家行事这样跋扈,也叫她明白,若是真的等贾史氏进门,只怕她也保不住我这个长子了。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保住我的地位,圣旨到的那一日,你祖母便留下了一封书信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贾赦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贾琏早不是原来的那一位,连贾赦都没有记忆的祖母,对他而言和陌生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但终究,这身体上是有着血脉牵连的,听了这样的往事,也不禁心生愤怒。
“那,后来呢?”
“母亲死后,你曾祖母既感到对不住早已过世的妹妹妹夫,又后悔自己一念之差最后却害了外甥女性命去,大病了一场。你曾祖父却知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与史家的亲事,是捏着鼻子也要认了下来的。但他老人家也不是没有血性任人揉圆搓扁的人,将你祖父重重鞭挞后亲自进宫,不知与太-祖如何求情,竟是保住了你祖母的元妻名分,也算是保住了你爹我。再后来,你祖父热孝之中迎娶贾史氏,你曾祖父曾祖母怕我被贾史氏磋磨,便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教养,直到二位老人家过世。“
贾赦声音低了下去,颇有些难过,“我对不住他们哪!”
原来还有这样的狗血往事。
贾琏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宽大的透雕玫瑰花纹的靠背椅舒服得很。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怪不得,原来论起身份来,贾史氏只是个填房?”
“填房?”贾赦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可不是填房么?”
眼中又露出讥屑,“说起来,你祖母死后一个月,贾史氏就进了门,就二房你那个好叔叔,可是不足九个月就出来了……”
要说贾赦也是个人才,方才说起往事来还是恨意滔天,这一转眼说到了贾史氏和二房的笑话,竟然还能给儿子一个“你懂”的眼神。
贾琏无语。
都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实际上孩子早几天晚几天出生也正常的很。贾政八个月出生,早产也不是不可能。但显然,他的便宜爹是认定了这日子有古怪了。
他眼下没有功夫去和贾赦讨论“论贾政出生时间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