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头去骂周瑞:“黑了心的,到底背着我还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就以目视周瑞,示意他先认了下来,以后再说。
但周瑞也并不是傻子。光是偷取府中财物这个罪名儿,就能叫一家子都不得了好下场。若是再加上放利子钱一条,那就真是半分活路都没有了。
更何况王氏翻脸翻得这样痛快,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今日自己认下这个,到不了明天就得横死!
他挣扎着看王氏,“二太太,二太太您怎么能这样?这不都是您命小的夫妻两个去做的?这些借据,是您前几天才给了我们,叫我照着去收利子钱的啊二太太!小的夫妻俩对您一直忠心耿耿的,您可不能不管……呜呜!”
没说完,已经被人在贾琏的示意下堵住了嘴。
贾珠完全不明所以。他是从小被贾政带在身边教导的,有些事务上,还不如元春来的清楚。
他不明白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脸色突然之间就变得惨白了,心头一片的茫然。左看看右看看,见到的只是贾赦满脸的鄙夷,贾琏垂眸漠然,父亲惊怒交加,老太太面沉似水,就连从来都不管事儿的大太太,也在眼里透出了几分的幸灾乐祸。
“老太太……”他跪在了王氏身边,“母亲长居内院,周瑞夫妻两个做了什么,只怕母亲是不得知的。依孙儿看……这里边一定是有误会。老太太您想一想,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连府里的东西都敢偷回家去,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背着母亲干些枉法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啊老太太!”
这一番分说,叫贾赦和贾琏父子俩听得津津有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嘲弄。
是谁说荣国府珠大爷温润如玉,小小年纪便有君子之风的?
瞧瞧,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很高明的么?
不过贾珠这一跪下,贾史氏倒是有些为难了。贾珠是她看好的孙儿,宝玉虽然是她的心尖子,但贾珠居长,才十四就中了秀才,正是下一辈儿孩子里头最有出息的。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又有两个国公府的帮扶,何愁日后贾珠不会前程似锦?
但,正是这样,贾珠身上才不能有半点的瑕疵。有个放利子钱的母亲,哪怕叫贾政现下就休了王氏,贾珠日后也会受到影响。
她两条寡淡的眉毛紧紧锁着,“这……”
心下游移不定。就此放过王氏,却又是不甘的。
元春最是会察言观色,见贾史氏犹豫,立刻也跪了下去,拉着贾史氏的衣襟泣道:“老太太,太太这么多年劳碌,难道您还不了解她么?人都说太太最是和气良善的人,只咱们两府里上上下下谁不说她的好呢?还请老太太明鉴。”
“唉,你们且起来……”
贾史氏到底还是心疼孙子孙女,叫身边的丫鬟扶了贾珠和元春站起来,“你们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
“老太太您这话,我可是不能赞同的。”
贾赦抖着手里的借据,“这一叠子加起来,起码几万两的银子放了出去,把周瑞一家子砸碎了按斤卖,只怕都卖不出来。说与二太太无关,说出去谁信?别拿着人都当傻子,真以为推了个奴才出来就能躲过去?琏儿……”
“去拿了我的帖子把周瑞两口子送到顺天府去。只说咱们家自查,发现了这等胆敢私自放贷的恶奴,不敢徇私枉法,请府尹大人严审,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千万别因是咱们家的奴才就网开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