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搁了, 当下匆匆忙忙地往迎春院子里跑。二姑娘还小, 倒也没有到有什么大忌讳的时候。饶是这样, 林之孝还是一边儿跑一边吩咐了跟着自己办事儿的小厮去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
“二爷?”
见贾琏脸色不好,林之孝心里头就是咯噔一声。
贾琏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迎春,素日里云淡风轻的一张小脸绷着, 虽没有什么怒色,但林之孝看在眼睛里却是有些惴惴不安了。他知道二爷年纪小, 可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子。平常看着和气, 那是二爷自己尊重,做下人的可不能真的就坡下驴, 借着在老爷面前有些个体面就真的不将小主子看在眼里。
贾琏扬了扬下巴, 示意林之孝看看因躺在地上打滚儿而显得格外狼狈的迎春的乳母,“带出去,往后不许她家里在府中伺候,我亲自去跟父亲说。”
“这……”林之孝有些个犹豫,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对贾琏道,“二爷,奴才大胆问一句,这媳妇儿可是犯了什么事儿?好歹,她是……”
他指了指邢氏的住处的方向,却没有再说下去。
贾琏冷笑:“正是为了太太,才要撵了她出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竟不能相信,二妹妹身边的乳娘,竟然打着太太的幌子,苛待妹妹。一应的份例,竟要乳娘先取一层,余下丫鬟们再取一层,剩下的才给妹妹。幸而被我看见了,不然这等轻狂无行的人,谁晓得会不会张扬到满天下皆知?到时候,太太的名声都要被带累了!”
林之夏沉默。
那乳母便挣扎着要说话,只不过,林之孝来之前,已经被贾琏下令捆了堵上了嘴,呜呜咽咽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流着眼泪着急。
贾琏便叹道:“我自是知道林管家的忧虑,不过你瞧瞧。”
他指了指里边迎春的卧室,“里头可还有什么东西么?”
迎春挪出荣庆堂的时候,贾赦虽然不大放在心上,然而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没少给迎春屋子里添置东西,又曾嘱咐邢氏不要薄待了这个闺女。虽然之后便撒手不管了,可迎春这里,断然不至于寒酸至此。
这厅里头,卧室里头,竟然找不出几样像样的摆设。贾琏叫人送过来的那对儿金镂空镶嵌珠子的香薰小挂钩,如今只剩了钩子!
哪怕迎春年纪还小,用不到那些个钗环脂粉之类的,总也不至于偌大的首饰匣子里,就只有几根儿纱堆的绢花吧?当初她在荣庆堂的时候,好歹还有几条金银的串起来的珠链儿呢!
林之孝见他如此,便知道这媳妇儿算是好日子到头儿了,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横竖二爷在老爷心里头,比太太要重上那么几分。更何况,二爷占着理呢。
叫人拖了那媳妇出去发落,迎春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也都带了出去。别的小丫鬟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有那个红衣丫鬟竖起了两只眉毛就要说话。林之孝一眼瞥见,微一沉吟便想了起来她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与方才那个媳妇子还算是亲戚。想来,能到姑娘房里头伺候,也是借了大太太的势了。有心劝贾琏一句,又见他脸色淡淡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命人拉了那丫头出去了。
“虽说这些个欺主的奴才可恨,二爷还是与老爷说一声才好。”林之孝提醒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