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一声尖叫,挣开李重润的手,像只小鹿一样,跳跃着冲了出去。
不远处,权策与谢瑶环并辔而至,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权策的是阴沉,谢瑶环却更多是歉疚,她只想着逼迫武攸宁为郎君贡献钱帛,却不料,此事竟会为皇嗣利用,闹出轩然大波,反倒将郎君放在了火上烤。
“大兄”李裹儿冲上前来,权策赶忙下马蹲身,将她接住,李裹儿一头栽在他的怀里,自腰间拽出一个香喷喷的荷包,眨着明亮的眼睛,稚声道,“大兄,裹儿也有钱帛,可以给你用”
权策接过她的荷包,取了一枚铜钱,认真道,“这是大兄找裹儿借的,日后有了收益,定给裹儿分红”
“咯咯”李裹儿只当他在逗趣,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场,浑不知愁。
“权正,传话出去,边海贸易尚在谋划之中,暂不须钱帛支应,所赠钱帛,包括建昌王和皇嗣两位殿下的,全都物归原主,请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全数运回”
“权祥,去少府监,请少府郎中张柬之过来,逾时不运走的钱帛,视作捐输,全数没入少府内藏”
“权立,张郎中过来,便将账目交予他,小心提防,勿使小人做坏”
权策有条不紊下令,几个大管事如同找回了主心骨,各自招呼了仆役执行命令去了。
李重润来到近前,听了权策的话,才发觉不对,脸颊臊得通红,转身就要命人将钱帛拉走,长姐出嫁,他带着妹妹在神都,钱帛并不十分丰足,这次拉来了五万贯,本还有几分羞愧的。
“重润”权策唤了一声,制止了他,拍拍他的肩头,“我已经收下了裹儿的钱帛,你代庐陵王府送来的,也留下吧”
李重润挠了挠头,本能地感觉里头另有乾坤,出于对权策的信任,也不纠结。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送钱帛的管事仆役走了不少,只剩下少数人在边儿上张望,想来是探听消息的,钱帛却是都留下了。
权策嘿然而笑,神都之地,不愧朝政中枢,与政治利益相比,区区钱帛,并没有看在这些权贵士绅眼中。
“下官拜见权侍郎”张柬之到了,踩着一个时辰的步点到的,一点也没有提前,一点也没有耽搁,一副奉命行事,不欲牵扯太深的姿态。
“张郎中,陛下御极,政通人和,海内归心,才有朝野士绅争相捐输之盛事”权策说了两句场面话,将捐输的名头夯实,“民心不可逆,张郎中为内库理财,便收下吧,陛下那里,自有本官分说”
“是”权策说得已经周全,张柬之也没有二话,摆手令大批官差上前,开始搬运,少府监来的人手颇多,但架不住车马更多,怕要多跑好些趟才能运完。
应付掉李旦温情脉脉的阴招,权策伸手延请,示意谢瑶环随她回府。
谢瑶环芳心正在自怨自艾,见郎君并未介怀,连忙点头应承,面上的灰暗一扫而空。
李重润也没走,跟在后头问道,碎碎叨叨,“大兄,崇行就在少府,为何要请这个郎中过来?板着个棺材脸,忒不吉利”
“呵呵”权策含笑不答,正因为张柬之与自己有过节,请他来接收这些钱帛,才能免了瓜田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