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起身,离了正堂花厅,带着云曦和谢瑶环去了书房,书房建在一个湖心小岛上,岛上竹影萧萧,遍布低矮的灌木丛,书房所在的小楼飞檐,若隐若现,湖心小岛与庭院仅有一处木桥长廊相连,绝地在长廊前负手而立,占星纵身一跃,坐在栏杆边上,用一把小巧的匕首修剪着指甲。
“云曦,这是瑶环,明面上是陛下身边的亲近女官,梅花内卫统领”权策在桌案前站定,双目直视着云曦公主,神情有些愧疚,“实际上,她是我的女人”
权策开了口,索性一口气说清楚,“除了她之外,宫中的上官婉儿,也是”
他陡然掀了牌底,令端着架子的谢瑶环一阵发懵,一阵狂喜在心肺之间冲撞,眼圈通红一片,原本肃穆坚毅的气场为之一敛,垂下头,咬着下唇,屈膝万福,“拜见夫人”
云曦愣了片刻,赶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看了脸颊,又看身段,打量好半晌,才开口道,“夫君,她还有那个上官婉儿,用不用给我敬茶?”
这话一出,谢瑶环有些窘迫,她统领梅花内卫有年,手握重权,生杀予夺,武攸宁堂堂建昌王,也在她压迫下,不得不俯首求饶,虽身心归属权策已久,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真的像个婢妾一般,给主母敬茶。
权策笑了笑,转身到桌案上,倒了两杯热茶,两手平端着过来,分别递给两人,“知道是一家人便好,繁文缛节,不足为训”
云曦接过茶,似笑非笑看了权策一眼,突地咭儿的一声笑出声来,自顾自抿了一口茶,“嗯,汉人有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和那个上官婉儿,都是在外头的大将军,帮着夫君对付坏人,我不该为难你们”
谢瑶环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在外头还罢,如果进了新安县公府的家门,这杯茶,是无论如何少不得的,只是温婉一笑,眼波一横,柔柔的看了权策一眼,并不回应云曦的试探,以茶作酒,善祷善祝,“愿郎君与夫人白首偕老,百年好合,盼郎君功业顺遂,诸事得谐”
云曦脸颊微红,她本也是利落爽朗的女子,只是做了权策的妻子,莫名多了些女人家的心眼算计,眼见谢瑶环人淡如菊,格局高远,并非争宠夺爱的庸俗女子,令她颇有几分羞惭,举杯饮茶,以作掩饰,口中丝毫没有滋味。
权策适时上前,将两人的杯子接过,又分别倒满,递了回来,虽然行止如常,落在谢瑶环和云曦的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伏低做小,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咳咳,闲言少叙,说说正事”权策清咳一声,在桌案边坐定,将桌子右上角的砚台扭了一扭,后方墙壁洞开,玉奴和降龙罗汉跃了出来。
“拜见主人、主母,谢女官,武三思和狄仁杰离京之后,豆卢钦望代掌凤阁鸾台大印,屡有异动,先是强令邓怀玉以高规格去四方会馆探访阿史那斛瑟罗,又多次驳回后突厥默啜可汗的陈情奏表,不予理会”玉奴见礼之后,迫不及待开口道。
降龙罗汉紧跟着补充,“狄仁杰临行前,曾于阿史那斛瑟罗深谈,之后便去探望了老御医蒯世金,他走后,豆卢钦望立即借故将他请入府中,蒯世金停留不过半个时辰,便愤然而出,沿街怒骂,说豆卢家不当人子,硬是把好人当病人,还想要留难于他,无耻之尤”
“蒯世金?”权策蹙眉,他印象中没有这么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