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赵仲鍼不知道,因为唯一的好友沈安也没了爹。
可自家的父亲他却很清楚。
平日里面色惨白的坐在屋子里,阳光仿佛都不愿眷顾他。就坐在幽静阴暗的地方发呆,不小心还以为是个人偶
这是安静时的父亲。
等到了发病时,这位父亲就会发狂。
骂人只是常事,砸东西更是寻常。
有时病情严重了,他甚至会动手打人。
他知道自己在犯错,可那一刻他的眼中全是痛苦。
那种焦躁不安的眼神让赵仲鍼无法忘怀,午夜梦回时都会被吓到。
那时的他最渴望的就是父亲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哪怕是板着脸也好,只要他不发呆和发狂,那么这个家就是完美的。
可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
而现在他看到了一个平和的父亲,在微笑的父亲。
他的心情极好,他忘却了今日的不快,甚至是有些雀跃的道“爹爹,是有些生气,不过明日就好了。”
少年人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赵宗实笑道“做事的法子并非只有雷厉风行,有时候得先不动声色的查看,然后再动手,这样更稳靠些。若是能让对手轻敌,就更妥当了。”
赵仲鍼惊讶的道“那他今日就是在骄敌吗”
今日的沈安堪称是一头猪,睡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所以赵仲鍼觉得不像是在骄敌。
赵宗实点头道“那孩子为父却是琢磨了许久,若是没有办法解决此事,他也不会睡觉。”
他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让你去就是多看看,去看看那些底层的官吏和剥手是什么样的,自己琢磨琢磨。”
赵仲鍼应了,赵宗实起身道“你娘已经给你重新准备了饭菜,去吃饭吧。”
赵仲鍼雀跃着应了。
这才是一个正常孩子的模样。
赵宗实若有所思,出了这里后,吩咐道“明日沈家会弄锅贴,记得好了之后去要些来,送去郡王府。”
仆役担心的道“郎君,就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呢”
赵允让都说了断绝父子关系的话,你这时候去送东西,不是让他的打算落空吗
赵宗实看着明月,感受着冰冷的夜风,说道“许多时候别想太多最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才是最好的应对。”
赵允让的手段在赵祯的眼中很是拙劣,不过算是给了舆论一个交代。
可赵宗实却令人送了早饭去
这个要弹劾不
弹劾好像没道理啊
血亲的父子,你再怎么声明不要这个儿子了也没用。
第二天早上,赵允让的叫骂声再度响起,这次被骂的换成了赵宗实。
“骂他是不知耻的畜生,被赶出家门了还涎着脸送锅贴很难听。”
陈洛看了落在后面的赵仲鍼一眼,觉得他真可怜。
今早的主食就是锅贴,沈安一边啃一边说道“你不懂,这时候骂的有多厉害,他就有多心疼。”
赵允让用叫骂把火力都吸引到了郡王府里,榆林巷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无人打扰,让赵宗实一家子得了最后的安静和惬意。
父母于子女而言,更多的是牺牲。沈安想着赵允让一边叫骂一边心疼的模样,不禁叹息着。
到了外剥马务之后,程旭已经到了。
昨日查账的人也到了。
“待诏,就只有几贯钱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