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哪里会信暴君随口一说的鬼话,耐着心听他续道:“我们两看相厌,你是因为不愿被太后许给配不上你的大臣公子才松口愿意嫁的孤,孤也不是因为欢喜你的性子容貌而封你为皇贵妃,不必假惺惺谈什么白头偕老的空话。”
“等风声过去,孤自当为你另寻一门好的亲事嫁出去,你若想嫁谁只管说,孤能允便允算是对得起太后这些年对孤的养育之恩。”
她看过系统的人物介绍,对原主陆嫣然的所有经历了如指掌。
谢嫣自暴自弃地认为大抵上辈子她辜负的人太多,死后做任务附身的宿体全是单相思的典型患者。
上个世界的嫣红如此,这个世界的陆嫣然也是如此。
陆嫣然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别无其他,正是殷祇这个拎不清黑白是非、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暴君。
她是大宣不输公主的天之骄女,当殷祇沉迷于纪语凝的温柔乡时,她一个人抱着冷透的被衾捱过漫漫长夜,亦等不到他踏足入她宫中的一日。
殷祇不曾亏待过她,除了她想要的爱情,旁的都舍得全数捧到她眼前。
在深宫里,一旦爱上帝王便是输了,遑论陆嫣然备受他与纪语凝耳鬓厮磨的煎熬,已经溃不成军。
她的骄傲她最后的尊严不容许她对殷祇亲口说出爱慕的话,她只能故作蛮横无理地掩盖内心荒芜,眼睁睁成全他们,留自己一人孤独终老。
原世界的殷祇被纪语凝一刀结果性命后,由聂尘将其斩首挂在城门上示众。
陆嫣然不顾一切在暴风雪雪夜趁乱偷走他的尸首,忍痛拼起他的身子和头颅又细心掩埋好,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他身首异处。
追上来的周军捉住她,她抵死不说他的尸骨埋在何处,周军首领遂将她献给聂尘。她不甘受辱,自毁容貌纵身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谢嫣眼里倒映出窗外月轮,她把玩自己耳旁的一缕发丝挑衅道:“那大周的亡国公主呢?陛下也是这样待她的?嗯?”
她尾音拉得冗长,其中暗含的调笑嘲讽不言而喻。
殷祇将谢嫣连人带被子推去床榻里侧,自己脱了龙靴和衣躺在外侧,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亲昵,他双手枕臂道:“别闹。”
前一刻方爬上原女主的床,眼下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上了她的凤榻,谢嫣很想骂一句殷祇你这人设才是真渣男。
她动手去推他,常年累月练武的人身子很重,她推了半天殷祇依旧纹丝不动,谢嫣抬脚正想踹他下去,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平。
甘冽清冷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如乍涌而来的浪涛,层层将谢嫣围得水泄不通,她溺在他怀抱里,挣扎着要钻出来。
酒醉后的殷祇格外难缠,他抬袖牢牢定住她凌乱的头颅,近乎呢喃道:“乖,别动。”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他是大宣之主,但太后背着他在后宫处置折磨个亡国公主还是轻而易举的,为了护着纪语凝不受太后为难苛待,他便委屈自己来了她的梧桐殿。
谢嫣是个精神洁癖患者,她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利用作挡箭牌,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暴君的脸试探问道:“陛下?陛下?殷祇?暴君?”
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嗓音闷闷地:“嗯?”
“我是谁?”
“陆……陆嫣然……”
索性殷祇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