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所谓无法无天,十大恶罪之一,孝排第七。但一个人孝与不孝,便如鞋与脚是否合适,关起门来,自然唯有自家父母才知道。至于不足孝,算是不孝,还是不孝,这个连礼部侍郎自己都说不清楚,但张君八年寒窗苦读,状元的头衔就此失之交臂。
于是,他被改为甲榜第三,进士及第。
后来通过管家,张君才知道,所谓的不足孝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父亲张登与礼部侍郎足足商议了三个时辰,才能替他罗列到身上。游移在孝与不孝之间,他不过是父亲张登与归元帝无声较量中的牺牲品而已。
张登随时准备好祭出他这个儿子,而归元帝也随时准备好收割他的脑袋,以平两年前他在汴河畔将宁王打成个猪头一样的耻辱。
可惜他心有贪恋,叫情/欲冲昏头脑,必得要拉她进来,淌这池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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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略有些凉意,扈妈妈在前疾步走着,蝉声蛙声处处,如玉悄悄勾上张君的手,悄声问道:“你那儿弄来那许多银票?”
一匣子卷了足足五千两,如玉长到这样大,也未见过那样大的巨额。
张君道:“东宫赏的!”
他摇了摇如玉的手,补了一句:“都是你的了,明儿我吩咐大嫂一声,叫她带你出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惜疼它,花完了,我再挣。”
区氏躺在床上,额蒙帕子,有气无力。听张君与如玉一起唤母亲,半掀眼皮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于是一群丫头们随即退了出去。
扈妈妈在旁冷眼看着这对小鸳鸯,跪在地上的时候手指还勾搭在一起,乡里来的小妖精,勾搭起少爷们来,能放下身段儿,能白日宣淫,大家族教养出来的,规规矩矩的闺秀们怎能比得过她们。
她与区氏交换个眼神,问道:“谁去熬药?”
张君与如玉对视一眼,同声道:“我去!”
区氏强忍着怒气,指着如玉道:“让她去,钦泽留下,我还有话说。”
只待如玉出去,区氏便拂下额上帕子坐了起来,指着张君道:“你可知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
张君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区氏将那帕子甩到张君头上,压低声音吼道:“一个没教养没出身的乡妇,我好心好意叫姜大家带着她一起学规矩。织机不会用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我装晕,装完了回屋躺着,躺得一下午居然跟着你大嫂一起出门逛去了,逛布庄裁衣料,足足逛了一下午才回来,我问你,这样的女子可堪为妻?”
如玉就在窗外,檐下吊着个瓦罐子,坐在那里熬药。这话一半说给张君听,一半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儿子瞧她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但母亲若不喜她,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张君闷声道:“她是否可堪为妻,儿子比母亲更清楚!”
区氏气的声音打颤:“你悖父逆母,便是不孝,我便此刻打死你,都是无罪的,你可知?”
张君背绷的挺直,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下午如玉跟着周昭出门,是为了两府中的三位姑娘裁秋衣。周昭来请,如玉便去,去的时候,如玉也曾想过区氏回来之后发难该怎么辩白。但区氏显然到如今还未将她放在眼里,凡事只与儿子说,存的仍还是要张君主动休离她,将她逐出府的安省心肠。
她一下下扇着那药罐子下的木炭,见木炭没了便添上一块。扈妈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如鬼魅般在如玉身后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