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亦是一滞:他欲晋张君为翰林学士的事情,除了他知,张君知,天底下也再无人知,是谁将这样重要的事情透到了皇帝那里的?
满朝文武眼神复杂,张登恨不能刨个洞钻进去,又恨不能上去踢这不中用的儿子两脚。皇帝还能御驾亲征,可见身体很好,或许一二十年内都还会在帝位上,他们永国府虽是太子一系,但事情做的太明显,终究要遭皇帝忌惮,儿子竟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与他商量,他如何能不气。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张君如何应对。张君从画案下站起来,行到当廷重新跪下,奏道:“回皇上,并不曾有晋升之事。但于一月前,太子殿下曾召为臣到慈庆殿一叙,言谈中提及随皇帝北征的翰林学士张永因连番舟车体有不适,为替皇上分忧故,太子于飞华亭上与微臣相谈,问为臣是否愿意自荐,请为学士,在皇上回銮之后,随侧分忧。臣以为此事不合大历官员任免之律法,故而婉拒。”
既然皇帝都已经知道了,索性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或者他能少些怀疑。
归元帝俯视着众臣,他显然心情大好,又是一笑:“既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张永确实体有不适,很难再胜任翰林学士一职。朕今日亲自问你,你可愿意为翰林学士,随侍于朕侧?”
张君连忙回道:“自然愿意。微臣谢皇上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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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张君便从翰林院一步登天入宫成了翰林学士,皇帝才刚回朝,所有太子与诸大臣批阅过的奏折,三位翰林学士还要重新再查阅一遍,以备皇帝随时提去问话。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张君是无法回家了。
往垂拱殿时,张君见同为翰林学士的文泛之穿着朝服,领着一列的内侍,捧黄巾遮盖的盛御之盘,后面两列乐鼓,像是要出宫的样子,遂拉住了上前问道:“文学士这是要往那一府?绵延近一里的赏赐,皇上才还朝,谁家能有如此殊荣?得如此丰厚赏赐?”
翰林学士虽被称为内相,但都是不及而立的年轻人,概因差事太过劳累,非得这些年轻人才能胜任。文泛之今年也不过二十七,侍于御前,自然是风度儒雅,温和内敛的书生气质。他道:“除了你们永国府,还能有那一府?”
他笑的有几分揶揄:人常言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张君冲冠一怒为大嫂,打完皇子后中探花,如今又入宫为内相,眼看步步死局,却又总有生门,也算千古第一人。
若为大哥北征之功故,有些赏赐也是正常的。张君再问:“都赏了些什么?于我们府中可有晋封?”
文泛之道:“皇上此番大手笔,加封永国公为太尉,赐尊府老夫人一品诰命。余人也皆有封赏,至于你,不用说,与我一起干这苦差使,往后还要相互照应才是。”
他说完便告辞。皇帝还朝,太子不再临朝监政,自然要撤出慈庆宫,重回建于外皇城的东宫。他仍还穿着恭迎皇帝回鸾时的红色盘领朝服,戴玉冠,眉心紧簇,面色透青,走到张君身边时略停了一停,说道:“恭喜你,还是入宫做了内相。”
詹事府与左春坊一众随侍太子赵宣的官员们十分明显的斜瞟眼角,鼻尽哼意,以行动来表达对于张君背主的蔑视。赵宣心里也满是矛盾,一边觉得是张君将两人间的私话漏到了皇帝耳朵里,一边又还忆着张君千里路上孤身捧回玉玺的忠勇,略停了停,叹口气又补了一句:“钦泽,往后,本宫仍还得你多多照应才是。”
“殿下!”张君忽而出口,唤住赵宣问道:“你可知天下为公的意思?”
这小翰林,永远冷漠,刻板,一脸的倔犟。会埋头做事,似乎也忠于职守,可他永远不会跟任何人之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