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不怎么记人,看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时尘小心翼翼道:“容叔,是救还是不救啊?”
容不渔站起来,似笑非笑道:“你就把他搬我这里来了,我有别的选择吗?”
时尘被怼了个跟头,无法反驳,只好讨好地笑。
容不渔懒得去扶,只好指使时尘将此人搬到了角落的草席上,随便盖了个粗布在身上。
那少年被冻得瑟瑟发抖,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昏迷时也眉头紧皱,十分痛苦。
时尘涉世未深心又软,瞧着有些心疼,刚想去问容不渔要如何救,便瞧见容不渔端了一碗水过来。
时尘忙接过来,怕累到了这祖宗的纤纤玉指。
容不渔吩咐道:“喂他喝下,再摆几枝花在他身旁。”
时尘忙点头。
容不渔进内室又拿了瓶花粉回来,便瞧见时尘将几株菊花围着那少年身侧整整齐齐摆了个半弧状。
偏偏那熊孩子还在那双手合十地拜着,嘴里喃喃着:“天神庇佑。”
容不渔:“……”
容不渔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了时尘腰上,道:“你这是上坟,还是招魂啊?”
时尘:“……”
时尘茫然地回头看他。
容不渔揉了揉眉心,也懒得管了。
他将手中花粉随意洒在角落,摆弄好了才叮嘱道:“不要随便碰他,等他醒了你再唤我。”
时尘连忙摆手道不敢。
城外猎活尸时的容不渔往往都是在小憩不会睡熟,那时时尘可以颠颠上前去叫,但在家里他却没胆子去叫容不渔,生怕起床气发作的容叔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容不渔也不管,转身进了内室。
他躺在软榻上,沉着脸将窗户关上,手指轻轻抚着手腕间的珠子。
片刻后,珠子再次泛起藤蔓似的灵力爬满全身,将他拖进了梦中。
容不渔陷入沉睡后,本就小心翼翼的时尘更不敢说话了,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来几块暖玉,一股脑全塞在了那少年怀里,又将一旁的披风盖在上面,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少年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是容不渔那水有用还是时尘塞的暖玉起了效用,不过半个时辰,他一直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放松,口中呼出的气也不是白雾的寒气了。
时尘坐在一旁,看着他神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外面寒风呼啸,他抱着膝盖坐了没一会,便撑不住地睡了过去,没有发现容不渔洒在地上的花粉正缓慢地在周围来回移动。
冬日一旦来临,整个清河之境暗无天日昼夜不分。
容不渔一觉醒来,窗外依然一片昏暗,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身上的青木藤蔓缓慢退到了手腕上的珠子里,他虚虚按着胸口,起身一偏头,便瞧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在屋舍的角落中,本该奄奄一息的少年此时已经活蹦乱跳,他小脸苍白,眼中全是惶恐和警惕,不知为何正死死咬着时尘的手腕。
时尘被他叼着右手,拼命吸着气一副想叫却又不敢叫的模样,另外一只手可怜巴巴地掰着少年的下巴往外推——少年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他推得半边脸挤在一起,莫名的喜感。
容不渔:“……”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时尘瞥见容不渔醒来,立刻嗷的一嗓子嚎出来,眼泪汪汪道:“容叔!容叔救命啊容、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