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秦华荣从前的诗酒生涯,以四个时辰做比,沈星洲陪在他身侧足占了三个半。
秦解听完管家的这句话,不由得一愣,再看看管家咬牙切齿强忍着翻白眼的神情,这神情比管家同他道秦华荣落水前因是因为云子书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秦华荣以前那样,”秦解指了指自己,“都是沈星洲带的?”
管家道:“沈公子母亲是前朝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姐。长公主三次与驸马和离后,只有沈公子这一个独子。沈公子父亲去世的早。所以沈公子是长公主一手带大的,板上钉钉公主府上上下下以后也是传给他的,何况他叫当今皇上一声舅舅,彼时还会封个爵位。他奋发图强也好,声色犬马也罢。都无人去多言干预。”管家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是悲是怒。“可是老爷,毕竟秦家独脉……也不知道他俩怎么相识上的,自此以后老爷……”
“被他带的整天的吟风弄月,不理家事,对吧。”
管家负手而立,不言语,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林叔,现在咋办啊?我不是秦华荣,我不认识他,我也说不出太多好听的文词。”秦解皱眉。
管家叹息道:“事到如今,只能顶着头皮硬上了,方才沈公子来时老夫接待他到会客厅,同他说老爷你落水时碰伤了头,记忆略微有些混沌糊涂,须得慢慢清明。沈公子如果说起从前的事,老爷最好顺着他说。不必言语太多,听不懂的地方朝他笑笑糊弄过去也好。”
“林叔可在我身边提点我?”
“不在,须得门外候着才合规矩。”
“卧槽……”秦解扶额,低声骂道。
秦解眉头紧锁,步履沉重的一步一步由管家在前面带路朝着秦府会客厅走去。
管家在前面时不时的还提点着他:
“老爷不要皱眉头。”
“老爷你要目光柔和。”
“老爷你能笑一下不。”
“老爷巴拉巴拉巴拉……”
“老爷巴拉巴拉巴拉……”
秦解在心里翻了白眼,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国骂憋下去,面无表情的回了声:“哦。”
得知沈星洲来了,秦解第一反应就是得找管家对对词,胡口对着云子书诌了个内急的理由,快步遁走,也正好遇到了来寻他的管家。
几棵黑黢黢的梅树无精打采地杵在墙角,日光足了些,透过缝隙斜洒在地上,秦解和管家被笼罩在梅枝的灰败的阴影里嘀嘀咕咕了这么一会。
由于秦解的突发情况,云子书很淡定地整理妥当,身为秦家主母,已经十分自觉的已经先行到会客厅。
秦解没有到,主位自然是空着。门被管家一点一点被推开,古雅的厅堂落入视野,一点一点宽敞起来。
主位左右坐着两位皆穿白衣男子。一眼看去,居右的是云子书,见他来了连忙起身:微笑道:“老爷。”
秦解对他点头,也微笑致意。快步迈进,目光侧向左边座位上的那人。
那人垂着眼捧着盏茶,漫不经心的一口一口啜饮着。
秦解进来后,他放下白瓷盏,立刻起身。
他投来的目光直直的撞入秦解的眸子里,一派坚定清明,像伸手拨开浓重雾气倾泻而降的星光。
沈星洲就这么瞧着秦解,抿嘴低声笑起来,“好久不见,华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