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解不言语,伸手将云子书被泪水汗水濡湿的凌乱鬓发抚至额头两侧,他盯着云子书好看的额头,他的额头因为情绪激动而冒了一层细汗,这些让他想到清晨时分庭前凤仙花上的露水。秦解的神情变得柔和,他拭过云子书额上的细汗,轻轻印下一吻。
一有点事,云府的宴食总是大张旗鼓、极尽豪奢,穿过云府错落棋布的红墙绿瓦,红楼绿台,喧闹声倒是一路高涨,秦解和云子书由人接引到了用膳的厅子。
厅子正中是一八尺见方的红漆梨花木圆桌,左右坐着云夫人和与端禾,不见云子羽,一合计到云子羽的境遇,便知道为何如此了。
他俩之间的正座上已经坐着一位是一位形貌壮伟、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身着墨色锦衣,庄重肃穆——这自然就是云府的老爷云子书的父亲云钦。
秦解与云子书向他们行礼。
云钦稍缓颜色,点头示意他们落座。
大厅内摆放着数十盏烛台,几乎亮如白昼;桌子上面置有数套碗筷酒盏,至于菜肴,则丰盛到夸张的地步——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炙肚胘、润鸡、萌芽肚胘、煨螃蟹等,又鸳鸯炸肚、炒沙鱼衬汤、灸鹌子脯、鲜虾蹄子脍、二色茧儿羹等,山珍海味无一不齐备,还有咸酸、蜜饯、时鲜水果摆上好几盘陈列其间;而碗、盘、盏、杯、勺、箸皆为纯银所制,烛光映照下发出精致而静默的反光,其明晃晃,简直是张牙舞爪地向来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无毒,可放心食用。
既然你们如此坦坦荡荡,那我们就敞怀开吃。
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云钦态度十分客气,问的多半是些无关紧要和生意问题,秦解被他磨得烦躁,又见云子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着。本就有些饿了,还得继续跟他闲扯,秦解心中长叹,哀怨连天。可真上了台面还得说的人话,他与云钦对答时可谓谦和有礼。
云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秦解和云子书一眼,拿出绣花小帕子微掩着口,柔声道:“老爷,食不言寝不语,可别光顾着跟孩子说话,让孩子也吃饭啊……”
云钦也附和:“夫人说得对。是我的不好,一直拉着华荣讲话。必定是从午时开始等老夫想必已经饿了,云家厨子在这方圆百里,却也找不到更好的了。”说着,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秦解面前的银碟里,“家常便饭,尝尝。”秦解对云钦微笑致谢。
云钦又夹了一块螃蟹到云子书碗里。
云子书看着从斜前方落下的这块螃蟹,并不动筷,只是盯着它壳子上的油光水滑出神。
云夫人见缝插针,叹了一口气,“子书你瞧,你爹还是惦记你的,知道你最喜欢吃蟹。你呀别扭了这么多年,也该释怀了。”
她这一出嗓,把正在吃饭的几人目光都引了过来。
云子书抬眼望她,轻笑一声,终于开了口:“爱吃螃蟹的是我哥,他没在这,爹记错了。”说的是爹记错了,可是看的一直都是云夫人。
云夫人柔声一笑,“是了,子羽也是爱吃螃蟹的,他身体有恙,不便同来吃饭,娘早就备下了叫人送去。”
“没下毒吧?”
云钦面色一凛,呵斥道:“云子书,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云子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头偏过去不理他,秦解看他这样,皱起了眉,合计着是不是应该打个圆场,刚要开口,那边的云夫人攥着手绢小声哭了起来。
真会赶时候啊。
捂着小手帕,云夫人开了口“大家都吃饭,我没事的。子书一时性子急说了逞口舌之快,没什么的。确实是心疼子羽,要不是那孩子眼睛